这边厢三人对着垂泪,那边翻查得动静越发大了,孙老太爷看了看外间,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花青苗的肚子,始终强撑着口里的一口气,他口中发出风箱一样破败的声音,闭了闭眼,他们孙家虽然家资颇丰,到底是子嗣单薄,到孙小郎这一代,也越发清淡,让他怎么放心离去。
终于,衙役们将孙家所有东西都翻检完了,又有主簿详细记录在册后,便一张封条贴了大门。
“我说,这处宅子可是归了公家,你们赶紧搬出去吧!”其中一个毛脸胡子的衙役冲着几人说道。
“官爷,可否再宽限几日,你看我们都是老弱妇孺,也要容些功夫不是?”花青苗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串铜钱,递到了衙役的面前。那衙役看着她手里的铜钱串,似乎有些嫌少,他上下打量了花青苗几眼,见她生得俏丽,眼神中带着些不怀好意来,他顺手接过铜钱串的时候,还在花青苗嫩白的小手上摸了一把。
“好说,好说!官爷就再给你们三日的功夫,可要快些搬出去,不然到时候衙门里头派人来赶人,我可就不好做了!”毛脸胡子的衙役龇着满口黄牙,笑的一脸贼兮兮的。
“是,是,谢过官爷了!”花青苗忍住心底里的恶心,陪着笑。
终于,众衙役押解着孙家搜刮的东西,慢慢走光了,孙李氏捏紧了帕子,恨恨地骂道:“这帮畜生,惯会踩地捧高的,以前你姑妈还是县太爷的正头夫人的时候,谁不得给咱几分薄面,到如今,唉……”
“娘,您放宽心,身子要紧。”花青苗擦去眼角的泪水,低声劝道。
“唉,墙倒众人推,咱家的日子以后就难了,好孩子,委屈你了。”孙李氏说道。
其实花青苗早已悄悄收拾了不少细软,让小徐氏带走了,眼下除了一些贴身的衣物,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倒是孙李氏,之前是抱着侥幸心理,总以为吴青松看着姻亲的面子上,会多少留些情面,是以她是一点都没将事态想得如此严重。
此时,再到自个儿屋子里看过,孙李氏气得一个倒仰,她屋子里头,凡是值钱的物事儿,全都给洗劫一空,衣物箱笼,丢得到处都是!就连那张黄花梨的桌子,都被搬走了,就剩几张空落落的凳子,四下歪斜的散落着,场面极为凄惨。花青苗连忙扶住了她,对这场景,也暗自心惊,她本以为孙李氏早有打算,怎么说,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怎么会想到,她一味地伤心去了,浑然不为以后的生活打算。
“这帮畜生哪,如此行径,与土匪何异!”孙李氏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想到家里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悲从中来,帕子捂着眼睛,哭得不能自抑。
“娘,您别太伤心了,身子要紧!好在我娘家现下住的小院还有地方,咱快些搬过去吧。”花青苗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实际心里却没有多少同情,她嫁给孙小郎本就是无奈之举,眼下看着孙家再无油水可捞,也没了之前的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