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惠姐姐不忍抛弃年迈母亲,孤身投入贼窝,王郎可要竭力相救啊!”
王师范见佳人殷切期盼的目光,怎能忍心拒绝,连连点头,保证道:“暄娘尽可放心,师范必不置身事外,只是不知缘何与贼军战于河边?”
“哎,还不是贼军心动于惠姐姐的美貌,欲逼良为娼,我岂能看着惠姐姐在我眼前受辱,遂与贼军打了起来。”暄娘很是气愤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惠姐姐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我们当立刻返回河中府,与王帅商量对策才好。”王师范道出当务之急。
“紫鹃、红玉,速速随我回河中府!”暄娘深以为是,连忙对手下娘子军的两位都头下令道。
王师范理解暄娘此时因担忧而起的焦急,就如同自己来时一般无二,遂跟着令道:“回河中!”
于家五兄弟自是带着近卫五营紧随王师范夫妇,王重师与王彦章交换了一个眼神,相互点点头,带着侍卫马军龙虎左右军也跟了上去。
决定先将大帅安全护送回河中府再返回大营不迟,他们可不想再给贼军留下可乘之机。
因为王师范瞬息之间就结束了战事,那回河中府城外大营调兵的王郜尚未赶到,战事已停。
在返程的路上两军相遇,王郜一眼就看见王师范身侧的暄娘,连声问道:“妹妹没伤着吧?”
“小妹无碍,兄长莫忧,眼下有急事,先与我等一同回河府,稍后再叙。”暄娘马不停蹄,只是回头对兄长简短说道。
王郜最是知晓自家妹子的性子,见其无事,也不再追问,立刻命令义武军调头返回河中府。
王重荣府中酒席并未撤去,他本人也在劝慰着心忧爱女的王处存。
“王老帅莫急,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令爱定能逢凶化吉,况有师范贤弟和阿郜二人前去相救,估计此刻已经解围了。”
“且这里毕竟是我河中镇地界,若是贼军大股来犯,重荣岂能不知?估计只是小股贼军哨探悄悄溜过来了,这才没有引起守军警觉,不足为虑的。”
王处存听出王重荣分析的合理之处,但毕竟陷入险境的是自己奉若东珠的小女儿,一颗悬着的慈父之心怎么也放不下去,只能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等待着消息。
“父亲,女儿回来啦!”
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俏之音从堂外远远传来,王处存拿着酒杯的苍老枯手一时松动,杯落酒撒,而抬起的目光中满是爱怜,因为那个声音只属于他的小女儿,王暄妍。
王处存不去管掉落的酒杯和溅下来酒滴,猛然起身冲向堂外,看着劫后余生的小女儿,原本话到嘴边的呵斥、批评之语,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不住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岳父尽请责罚,此事皆因小婿考虑不周、疏忽大意,否则暄娘也不会陷入险境。”
王师范看着王处存那挂满脸庞的爱女之情,心中也隐隐自责,当即请罪道。
暄娘知道事情的起因在于自己,连忙替郎君推脱道:“父亲,此事与王郎无关,您若要责罚就责罚女儿一人吧!只是女儿刚受惊吓,父亲您忍心再训斥吗?”
前半句出口,王处存老怀大慰,女儿终于懂事了,知道维护自家郎君,可是,后半句又将他从幻境拉回现实,这还是自己那个调皮的小女儿啊!
只好没好气地说道:“让为父白担心一场,你这小没良心的!”
王郜见惯了眼前的景象,忙上前打趣道:“父亲,还是儿子让您老省心吧。”
“去!最不省心的就是你!”
王处存、王暄妍父女二人竟然不约而同地鄙视道,惊得周围下巴掉了一地,这是怎么个情况?
撇下发呆的王郜不管,王处存和爱女暄娘转身高高兴兴回了堂内。
暄娘一边走着,一边将王惠的事情说了出来。因为事关河中镇主帅王重荣,王处存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回到堂内,见众人落座,他略略斟酌词句道:“王帅,据小女暄娘所言,此事是贼寇追寻令外甥女所至。
虽经一战救下王惠,然令妹陷于同州,王惠不忍抛弃母亲,遂孤身返回同州,当真烈女!老夫钦佩之至。
若王帅欲发兵救人,老夫与小婿定出兵相助,义不容辞!”
王重荣惊闻噩耗,一双虎目由睁大而微眯,低头沉思片刻,向众人抱拳致谢。
“重荣替家姐和惠儿感谢暄娘的救命之恩,也一并谢过众位的相助之情。
只是那贼将朱温非是一日可下的庸将,急切间若致大军于险地,重荣百死莫辩,更对不起两位大帅的情谊,且战事一起恐殃及池鱼,姐姐与惠儿也难免遇难。
不如暗中将此事传给贼军耳目,我想以那朱温之智定会以此为其后路,反而会将姐姐与惠儿保护起来。只是日后免不了放他一马,还了这个人情!”
王重荣所谋实乃万全之策,只是这擅放贼将的事说小说大皆在王师范和王处存一念之间,故其目光紧紧锁定二人,一瞬不移。
“他日若其溃逃,也是我等实在无力追击所至;若其来归,那就是王帅为国举贤,如有需要,老夫愿一同上书保荐。”
王处存知道王重荣此时想要的答案,遂直接表明态度。
果然,随着话音刚落,王重荣就端起酒杯,豪爽中带着感激道:“那重荣就代家姐多谢两位大帅的一番美意了,来,请满饮此杯!”
三言两语间就定下了王惠母女的营救之法,虽然王重荣一番分析尽皆在理,直指人心,但暄娘还是担心惠姐姐会有个意外,一时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