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时人对婚礼和婚姻是极为重视的,普遍认为它是对上,以侍奉宗庙祖先;对下,以继承后世、延续香火、繁衍后代。
其中的许多繁文缛节也都是为了突出婚礼的庄敬隆重,以强调婚礼的重要。
具体礼仪有六种,依次为纳采、问名、纳言、纳征、请期、迎亲。
其中,纳采是男家派遣媒人去女家提亲,若女家有意,则男家再派遣媒人正式向女家求婚,并携带一定的礼物。
而纳采礼的礼物多用雁,因为雁的配偶终身专一,象征着婚姻坚贞和谐,后也有以鹅代雁者。
问名,即用新娘的名字和八字来预测吉凶。
纳吉,是男家问名、合八字后,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家,并送礼表示要订婚的礼仪。
纳征,是男家纳吉后往女家送聘礼,确立婚约成立,标志着订婚阶段的结束。
请期,俗称送日头或称提日,是由男家择定结婚佳期,用红笺书写上男女生庚,由媒妁携往女家,和女家主人商量迎娶的日期。
因王郭两家世代通婚,本就门当户对,且王处存与王敬武、郭大娘子早已书信定下婚事,更兼双方都熟知彼此名字、八字,选定十月初八为吉日也是卜婚所得,故前四礼已是定下,正应了王处存所说“战前从简”。
然两家终归是名门望族,也不能过于简化,郭大娘子将早早准备妥当的丰厚聘礼,连同写好婚期的红笺,以张文蔚为媒,送往定州王处存家。
出发的日子选在七月初一,并将新娘子及其陪嫁人、物接到淄州暂作安置,以备迎亲,估计三月时间足够往返之用,十月初必可返回淄州,误不了吉日吉时。
而在送聘队伍出发前,一个出示了特制银牌的商贩打扮的中年人被带入了王师范书房。
随着送聘队伍的出发,郭大娘子却是更加忙碌了,益都和淄川两处都在动工兴建新的府邸。
因为王家原来的府邸过于简陋,而此次与王处存结亲吸引了全天下贵族的眼球,若以原有简陋府邸操办,不仅失了王处存的面子,也过于鹤立鸡群,容易惹人反感,这就不是王师范父子所求了,所以一向尚简的父子二人只好默认了郭大娘子的安排。
一个半月后,定州王处存府邸,王处存取出红笺,见其上写好吉日是“十月十八日”,遂命长子王郜带着送亲队伍和张文蔚一同返回平卢镇。
时光似水,来去匆匆,转眼新府邸落成,新娘子王氏也被安置于淄川新邸,已是十月初五。
这段时间因益都博昌间贼情骤起,王家又恰逢喜事,故安师儒在张霸先和孙礼之的建议下决定派王忠、李嗣业、邵播、张厚四人领兵平贼,除此之外,再无它事。
三后日,正是王师范迎亲的吉日。
新郎王师范迎着朝阳,骑着御赐白马,身着华丽礼服,拜别父母,从益都城出发,前往淄川城迎亲,身后跟随着鼓乐队、仪仗队及彩车,沿途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快至午时,迎亲队伍赶到淄川府邸。
王处存的家仆已用三升粟填臼,席一张覆井,枲三斤塞窗,箭三枝置户上以驱鬼避邪,新娘子精心打扮后在闺房之中等候着。
王师范在一群年轻小伙子的陪伴下,在娘家少男少女百般故意刁难之下,好不容易来到闺房之前。
“听说妹夫最是擅长吟诗颂词,何不亲自作首催妆诗?也让我等一饱耳福。”王处存的长子王郜也来凑热闹,故意为难道。
身逢喜事、喜不自禁的王师范当即爽快应道:“就依兄长之意,小弟卖弄了。”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面上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好诗!有请新娘子出阁啦!”王郜高声道。
新娘子的陪嫁丫鬟的搀扶下,手持团扇,头盖红绸,婀娜聘婷,轻抬玉足跨马鞍,预示着此去婆家路上一路平安。
等新娘子上了花轿,迎亲队伍再次敲锣打鼓,踏上返回益都城的喜程,王郜也带着送亲队伍一同出发。
行至半途,早已急不可耐、等待多时的一群花季少男少女拦住车队,索要礼财,正是障车之礼。
送亲之人和迎亲之人一起饮酒取乐,短暂休息。
嬉闹之后,再次启程,终于在黄昏时分迎回新娘。
在新娘子下轿前,王家王敬武、郭大娘子以下之人,都从小门出去,等到一对新人跨入府邸,再从大门回来,取踏新娘足迹之意。
经过拜猪枳、跨炉灶,新人和宾客来到举行婚礼所在,王家祠堂。
祠堂面阔厅高,布满红绸,祖宗牌位逐次摆放,一尘不染,显然是刚刚擦拭过。
王敬武和郭大娘子在牌位之下居中而坐,笑得合不拢嘴,两侧亲朋宾客亦是穿红挂绿,一派喜气洋洋。
几个安排好的侍女捧着盛满清水的铜盆来到新人近前,新郎新娘洗手洁面;音乐歌舞烘托气氛,新娘礼服极尽奢华,不禁引人好奇新娘子的容貌,王师范即兴作词却扇。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共庆连理日。”
一词道尽雁情之奇伟,暗喻世间夫妻相爱、比翼双飞、相依为命,有团聚的欢乐、有离别的酸楚,平淡之中寄予难以割舍的一往深情。
颂世间痴情男女,不顾万里千山之遥远,层云暮雪之艰难,只求生死相许,表明心意:愿与佳妻喜结连理、一生痴情。
团扇缓缓却下,伴娘上前接过,一首缠绵痴情词终是感动了新娘子。
新娘粉雕玉琢,足可称明媚俏丽,再加眉角间透出的英气,更是震惊全场。
随即司仪的唱和之声响起,“一拜天神地诋...二拜列祖列宗...三拜公婆、尊长...四拜观礼宾客...夫妻对拜...礼成。”
当新人向公婆参拜之时,郭大娘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只是王敬武不易察觉的以眼神安抚,方才没被宾客发觉。
数十名迎亲男仆悄悄入堂观礼,婢女则无声之中退出祠堂。
礼成后,王敬武恭请安师儒劝勉新人。
就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张某道贺来迟,特献上一份大礼,还望王兄笑纳,哈哈哈!”
只是声音中没有半点歉意,反而饱含奸诈、揶揄和挑衅,让人听在耳中极为不舒服。
循声望去,来人正是张霸先,一直没有露面的孙礼之也一同出现,脸上挂着明显的不坏好意。
“张兄能赏脸出席,敬武与亲家已是领情之至,何需大礼...”
王敬武起身出堂,答得很是客气,只是“大礼”二字咬字颇重,还故意拉长音调。王郜和安师儒也迎出堂门。
“来人!上礼!”
随着张霸先语音落下,祠堂外角门处冲进一群披甲执刀的牙军士卒,不由分说就将祠堂团团围住。
安师儒见事不妙,忙上前质问:“霸先,你这是何意?”
虽说张霸先是他内弟兼心腹,然今日之事却未与其相商,故不知其意。
如今王敬武父子屡立战功,声誉响彻朝野,正是春风得意之际,还攀上王处存这个高枝,断不是撕破脸皮、一拍两散的时候。
非但如此,还应尽力拉拢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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