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点精神,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酒瓶,和着一小块没放进烟枪里面的黑色丸子,咽了下去,笑道:“爽,这西洋金丹,配上咱这瓶好酒,那就是爽啊。”
“三哥,你这个喝酒的法子,没问题吧?”一旁另一个吸烟之人问道。
“也有问题,上个月有一天,我家跟我一起拉车那个老六,被十三行的大老爷骂了一顿,难受,和着大半块就了酒喝下去,结果呢?第二天就没了!所以我也发现了,这金丹就酒,只能用这么一点点,那是其乐无穷啊,多了就不行了,怕死。可是他妈的死了又能怎么样呢?老六就是手脚笨了点,那些个行商又算什么东西?成天看老六慢了两步,就像自己少挣了几两银子似的,你顶两句嘴,就说咱们工钱都是他们出的,骂你两句怎么了?他奶奶的,听说那些个行商,还不都是因为爹就是行商,才白捡了这么大个家业?就这样,他们还有不少破产的呢!一群败家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郑老三抽着抽着,想起许多行商薄情寡义,甚至行商下属的小伙计,都有不少仗势欺人之辈,也不觉骂了几句。
“陈老板,你不来两口?”另一个乐在其中之人向陈奂问道。
“这就不用了,你们抽好,再过一会儿,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咱这医馆也就要关张了,你们要是想以后还来抽烟,就快点吧。”陈奂自然清楚,抽了烟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老板,你这就不地道了。”不想这时开口之人,竟是一旁那个斜卧的老者,陈奂向那老者看去时,却也是有些诧异,郑老三、吴二等四人都是寻常民夫,只得穿着粗布衣衫,少不了还要加几个补丁,这老者却是一身绸袍,倒像个行走五湖四海的年长商人,怎么看也不是寻常吸食鸦片的贩夫走卒。老者看着陈奂,也对他抱怨道:“老板,你说你这里这些丸子,就这样一枚,你要我二钱银子,我抽了一个时辰,这一两五钱银子没了。照你这样开价,就算我家里金山一般的家业,也经不住这花钱如流水啊?陈老板,你也挣了不少药钱吧?都是有钱人了,怎么,瞧不起这几个穷兄弟了?要不这样,我家里算不得家财万贯,那几千贯也有了,不如这样,咱哥俩抽一个,如何?”
“哎哟,老爷子,您这是说什么话呢?”陈奂连忙辩解道:“您说我这一个小药铺,能赚几个钱呢?我进这批货的时候,这一个丸子就得一钱四五分,我卖你二钱一个,这不都是辛苦钱吗?再说了,听您口音,倒像是湖广那边的,这广州城规矩多着呢,您可能不知道,这买卖,现在广州的官老爷不让做,我这里前些日子还被查了一次呢。都是小本生意,我哪能跟您比啊?”
“一个丸子,卖你的时候就一钱四五分了?”老者听着陈奂之语,不觉有些诧异,道:“那卖你药的人是谁啊?他凭什么定这么高的价?他是不是还跟你说,说他的货也是从别的地方进的,所以才弄了这样高价?嘿,老爷子我走南闯北这也几十年了,加价的混账没少见,这么不要脸的,这还是第一个呢!”
“老爷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陈奂听老者说起加价之事,确实如此,又见老者衣衫华贵,用的乃是自带的上等烟枪,手指上还别着一个玉扳指,心中不由得多了些想法,若是能和这个看起来在商人之中颇有财力的老者合作,自己岂不是也能再赚一笔?连忙对老者逢迎道:“老爷子,您是前辈,其实小人这半辈子过来,也就赚点辛苦钱,挣大钱这种事,还得看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要是您有什么发财的办法,也教小的几招,小的保证,以后您这里的烟,我按进货价给您算,怎么样?”
“嘿嘿,小子,有点意思。”老者听得陈奂言语顺遂心意,也主动跟他攀谈道:“其实这洋烟的事,我看着也是难办,卖你烟土的那帮人,或许说得还是真话。这样的话,咱们不如也更进一步,你且跟我说说,他们的烟最开始是从哪里进来的?咱们直接跟那最开始进货的人打招呼,那你收的烟,不就可以按最开始进货的价算账了吗?”
“老爷子,您这……这是考验小的了不是?”陈奂忙陪笑道:“这说得出来,最初进货的算是上家,卖给小的洋烟的……就算是下家吧。您说这下家赚钱,靠得就是欺负咱们散户,那您老要是直接跟上家联系,这下家怎么办啊?您这样做,不是抢下家饭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