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啊?”伍秉鉴看着这些人举止异常,也向卡米伦问道。
“唉,别说了,都是这几日封着咱们的船,给里面的人害的。”卡米伦也向伍秉鉴抱怨道:“咱们船里有个厨师,叫帕洛克利夫,这人原本就有些暴躁,平日总是埋怨这埋怨那的,说海上的日子不好过,酒都喝不到新鲜的。这几日你们把船封了,不许我们动弹,他这一下子更急躁了,前几日就说……就说活不下去了,结果……今日上午,我们就发现他自杀了。”
“人死了?”听到这里,伍秉鉴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有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船长先生,您是说您的船上,有个人自杀了对吗?他的尸体还在吗?”伍秉鉴当即问道。
“尸体还在,所以沛官你的意思是……”卡米伦听伍秉鉴这样一问,似乎也有了同样的想法。
“船长先生,眼下无论总督大人,还是其他参与此案的官员,都只是听说有个洋人杀了人,可是这洋人究竟样貌如何,别说官府那边了,就连那几个孩子做的口供,上面都含糊不清。也就是说,您现在如果把这个厨子的尸首交出来,对外只说这就是枪杀百姓的凶手,外面官兵会对你起疑心吗?我看不会,官府那边想要的,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死人,您这边交出尸首,又会损失什么?所以我的想法,便是你们把这尸体交给我们,我们回去就跟总督说,凶手已经畏罪自杀,尸首都带来了,那这件事不就结束了吗?”果然,伍秉鉴说出了这个瞒天过海的办法,而卡米伦听了,也开始连连点头,能把阮元和其他广州官员应对过去,一个死了的帕洛克利夫的代价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这样倒是不错,可是……官府那边真的不会怀疑吗?”卡米伦虽然同意了这个办法,可还是有些疑虑。
“哈哈,船长先生,这您就放心吧。”黎光远这时也终于清醒过来,向卡米伦解释道:“咱们这边的规矩,是保甲制,十户人家为一保,一人犯罪,十户人家都要为他承担责任,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主动出来揽下责任,那其他人就不用再负责了。您这船按照咱们惯例,也是一船之人联保,这都死了一个人了,那其他的人,自然可以依保甲之例,从此既往不咎了。”
“哦,您说的是……连带保证责任?”卡米伦这一次似乎听懂了清朝制度。
“没错,就是这个,连带保证责任。”黎光远当即应和道,其实二人说的都是英语,只是互相清楚大概含义而已,“连带保证”之言正式进入汉语,却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啊……那行,我这就告诉他们,把帕洛克利夫的尸体交给你们,之后,你们就带回去,剩下的,也请你们在总督那里美言几句,就别在封着我们的船了,要不然啊,船里我看还得出事呢。”卡米伦自然不会同情一具尸体,眼看只要交出死尸就可以解决问题,当即同意了二人的建议。
很快,帕洛克利夫的尸体便被带到了两广部堂,伍秉鉴和黎光远也一致声称,帕洛克利夫就是枪杀张顺存的凶手,如今已经畏罪自杀,特来送交尸体。阮元看到帕洛克利夫的尸体,虽然也一度怀疑死者并非杀人凶手,可根据联保制度,既然英国船上已经出了一具尸体,那么偿命之责已尽,其他细节即便尚有疑惑,毕竟大海之上行事烦难,许多实情已经无法细究,以这样的结果结案,自然并无不可。至于船只,伍秉鉴和黎光远也声称之前供词有误,原本便是“约克公爵号”水手行凶,“伦敦号”的情节便被视为误断,从案卷中移去。(后世英国方面资料曝光,国人方才知晓,彼时毕高特其实不在“伦敦号”之上,而是秘密潜逃到了伶仃洋附近另一艘英国兵船“利物浦号”之内,换言之,即便阮元更进一步,强行搜查“伦敦号”,也不可能在船上找到真凶。)
最后,本案便以“英吉利商船‘约克公爵号’水手帕洛克利夫枪杀百姓,最终畏罪自杀”为认定事实,正式结案。黎光远也履行保商责任,向张顺存妻儿赔偿银两,而“伦敦号”也在此后迅速离开中国,将毕高特带走。对于实行保甲制,将船只视为保甲的清朝而言,这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只是,对于阮元而言,这样的涉外刑案,却并不是最后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