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对他道:“我可以帮你筹些经费出来,助你重修道观,毕竟我看这广府之地,有钱人绝对不少啊,其中也多有仰慕你等僧道德行之人,只他们或许不知你这里尚需修葺,又或者你也没有跟他们说过,他们当然不愿出捐了。若是我出面跟他们说一声,你这里再备下几场法事,我看他们还是愿意捐资的。但我也另有一个想法,想问一问道长,我看道长《寰天图说》多有天象之语,想来道长对于天象观测,也有独到之长吧?”
“制府客气了,天象之学,贫道学过一些,只是贫道自以为相比于其中大家,可还差得远呢。”李明彻忙谦辞道。
“无妨,你天象之学,我看观测阴晴水旱,已是绰绰有余。不如这样,这次捐资,我也为你在这纯阳观里修一座高台,便于你观测之用,但此后若有天灾之事,你也一定要尽快报知我两广部堂,这样我们也会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啊?我做官三十年,这备荒备旱之道还是懂一些的,不怕天灾猛烈,就怕天灾来得突然,让人无所防范啊。若是道长愿意为我做这观测之事,不光是我,我想这粤东九府四州二厅,两千万百姓,都会记住道长恩德的。”
“既如此,贫道一定尽力观测天象,绝不负阮制府如此恩德。”李明彻也对阮元感激道。
“嗯,这些题诗嘛……”阮元一边说着,一边也向墙壁之上看起其中诗作来。忽然之间,阮元只觉眼前一亮,竟被前面一首七律吸引住了目光,定睛看去之时,这首诗中文句乃是:
嫩紫娇黄复浅红,肯嫌春尽太匆匆。
或修香火缘能续,但阅铅华劫易空。
略有精神余落照,绝无情绪是东风。
飞来飞去双蝴蝶,一例闲愁各不同。
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写得乃是:戊寅春文童谭莹、陈澧过纯阳观偶题。
“李道长,这谭莹与陈澧二人,是何样貌,你可记得?这首诗我看来,做得却是不错啊?文童……这等诗句就算考府试院试,也是绰绰有余了啊?”阮元不禁向李明彻问道。
“哈哈,阮制府挑中的这首诗很不错啊?”李明彻也为阮元解释道:“当时贫道看了,也觉得这诗很好,问下面道士的时候,说是那个叫谭莹的童生题的,谭童生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那个叫陈澧的年纪更小,还是个孩子呢,听说也是爱读书的孩子。眼下那谭莹在考县试,那陈澧年纪太小,还是再等几年吧。”
“原来如此啊……”看着这首名为“谭莹”的文童所作之诗,阮元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
之后阮元便辞别了李明彻,回到广州督院。很快,阮元便找到南海知县,只向他告知应考县试之人中有位谭姓文童,希望他悉心择选,如果找不到这个童生,便即将他严加惩处。南海知县虽有疑惑,却也只得认真督办县试之事了。
嘉庆二十四年二月,念及自己六旬万寿将近,嘉庆也对不少先前遭遇贬谪的官员予以加恩,起复可用之人重新为官。原大学士松筠回京,担任工部尚书,那彦成予以开释,暂补少詹事之职。十年之前因连号案被遣戍齐齐哈尔的刘凤诰、七年前因科举案被遣戍伊犁的徐松、曾经直言用官之弊的鲍桂星都被重新召回京城,授予翰林院编修继续供职。就连皇室之内,嘉庆也终于开始大加封赏,皇三子绵恺加封惇郡王,皇四子绵忻加封瑞亲王,皇长孙奕纬加贝勒。其余宗室,亦多有升迁之事。
只是除此之外,嘉庆也意外的向各省督抚下了一道新旨,令各省督抚详查嘉庆元年至二十四年全部民欠钱粮,务必在自己十月初六万寿之前将钱粮之数上报朝廷,此外便无下文。
同时,嘉庆也对六旬万寿入朝觐见的督抚进行了批示,这一次嘉庆也大幅放开入觐督抚年限,所有嘉庆二十二、三年未能入朝督抚,这次准许一律入朝参加万寿庆典。阮元上一次面见嘉庆是嘉庆二十一年之冬,正好符合入朝条件。而这一年被准许入朝的总督,最终通算下来,竟已包括了直隶总督方受畴、两江总督孙玉庭、四川总督蒋攸铦、两广总督阮元、云贵总督伯麟五人,各省八大总督只有闽浙董教增、陕甘长龄和湖广庆保三人因上年见过嘉庆,诏令毋庸再来。一时间五总督入朝之事传遍朝野,当时皆以为盛事。就连南河总督黎世序也接到嘉庆诏旨,要求他入朝觐见,这番地方大员入京祝寿的盛况,在康乾之时也难得一见。
当然,随着五总督入朝消息的传开,对于嘉庆的六旬万寿,无论朝廷内外大员,还是民间喜好风传之人,也都多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