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权过问。但以后若是再有洋人报关纳税之事,你一定要严查下属,绝不能在正税之外再行索贿!”阮元当然也清楚粤海关之事自己难以插手,也难以根治,但这样敲打阿尔邦阿一番,总是能有些改善,也对他耐心道:“洋人从来狡诈,有的是借口搪塞我等。所以我等除了严行法度之外,也要保证自己立身清白,咱们无懈可击,洋人的借口自然就少了一大半,到时候咱们身子立得正,就不怕洋人那些借口!”
“阮总制,您说的这些,下官倒是也清楚,可是……”布政使李鸿宾似乎也有疑问,对阮元道:“眼下狮子洋上,虎门那一带炮台并不少啊?虎门之前的海口之处,有沙角炮台,虎门之前有一处镇远炮台,虎门好像还有一座横档炮台吧?这样说来,咱们炮台已经足够,又何必再去那大虎山上加筑炮台呢?”
“李藩台,这几处炮台还不够啊。”阮元一边指着沙盘上几处已经标出来的炮台,一边也对各人解释道:“我等如今设计此处炮台防线,便要考虑到,一旦我们需要面对最困难的状况,我们应当如何应对。先前英吉利兵船也有不顾炮台禁令,直趋广州府城之事,但只有一艘船,伶仃外洋,同时停泊的英吉利兵船,多数时间是两到三艘,但这还不是最多的时候。嘉庆十三年,英吉利兵船进犯澳门炮台,其规模如今看来,要比寻常情况大一些,那一次英吉利共有船只十三艘,其中可战兵船六艘,三大三小,兵士七百人,可以登陆的有三百人。所以我们如今布置炮台,也应该考虑到最困难的情况。沙角炮台只有大炮十门,水域宽阔,只能抵御一时,能完成烽火示警便已不易。所以重中之重,乃是镇远、横档两处炮台,可如今看来,仅凭这两处炮台,似乎火力犹有不足。如此说来,再加筑炮台一座,增炮三十,整个虎门前后三处炮台夹击六艘洋人兵船,才有胜算。而且,若是洋人执意内犯,万一洋人里面有一二精于计算之人,原本的沙角、镇远炮台,很可能会无所施展啊。”
“大人,为何洋人学了算学,便可以让咱们的炮台无法施展呢?”陈若霖不解道。
“只因为如今沙角、镇远、横档三处炮台,均有照料不及的死角!”阮元指着几处炮台,拿着一只洋船模型一点点解释道:“沙角炮台之处,海域最宽,若是精于计算之人,自然可以让船只居中北进,这样沙角炮台的火炮便难以命中。镇远、横档两处炮台之间,其实水域也不算窄,即便两边炮台一并开火,若是水道正中间行进的船只,炮弹最多只能击中行船,却已经到了射程的极限,火力根本不足以穿透来船。而黄埔之地,眼下只有北面有猎德炮台,南侧江面空无一物!那若是洋船由沙角北进,一路从水域正中突进,到了黄埔再转而向南,那么这艘船就完全可以在未接一炮,未损一人的情况下,一路直抵广州城下!到时候,广州东西南三面都无险可守,那面对洋人的威胁,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啊?”说着,阮元也一点点摆动着手中的洋船模型,果然从远离沙角炮台之处进了虎门,又一点点突破虎门,在广州东南折入南侧水域,转入十三行地界,众人见了,也不觉冷汗渐生,所有人都清楚,一旦英国兵船真的这样畅通无阻地直达广州,那自己的顶戴是一定保不住了。
“这样说来,大黄滘还真的需要修一座炮台啊。”李鸿宾看着阮元行船之法也点了点头,却又问道:“可是,若按照总制所言,那来船一样可以从大虎山水道的东侧,沿着狮子洋东岸前行啊?大虎山的水道宽度,和横档镇远炮台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啊?这样即便有洋船进入虎门,难道咱们还能把他们招呼到大虎山脚下,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挨咱们炮击不成?”
“不,洋人行船一旦进入虎门,便只能在大虎山脚下行船!”不想阮元对此态度却异常坚定,道:“大虎山附近水道,我前往之时尽数加以勘测,此处水流与寻常海水不同,大虎山脚下数十丈处,是那里水道最深,积沙最少的地方,但自大虎山向两岸延伸到百丈之处,海水就会越来越浅,若是到了二百丈开外,但凡吃水较深的船只,都完全不能通行!也就是说,只要我们的火炮能够保证二百到三百丈的射程,则必能击中从大虎山下经过的任何船只!至于火炮,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到澳门的时候,已经向大西洋商人预购了十门洋炮,咱们广州再出二十门重炮,有五六万两银子,这炮台也就可以建出来了。”
“总制这样说来,这两处炮台,也确是必不可少啊。既然如此,那我愿意和总制一同联名,请皇上准许增修炮台之事!”陈若霖听了阮元解释,也明白了阮元的海防构思,当即赞同道。听了陈若霖同意联名上奏,魏元煜和阿尔邦阿也一同附和阮元。
“李藩台,对这炮台,你还有其他想法吗?若是有,也一并说出来看看吧。”阮元向李鸿宾补充道。
“不,不,没……没有了。”李鸿宾连声应道,似乎在他看来,无论阮元怎么解释,这两处炮台的修建都有些多余。
至少在嘉庆二十三年的人们看来,英国兵船在南海之上唯一一次严重的武力侵袭之事,便是十年前的澳门炮台事件。但即便如此,当时英国针对的乃是葡萄牙人,而非清廷,是以清王朝直接管辖的炮台,当时尚未有一处与英国发生武装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