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换这个镜片,能看清楚么?”
“嗯,这次清楚了,这一次啊,也多麻烦夫人了。”阮元一边说着,一边也取下了手中的眼镜,很快,面前之物,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原来,阮元五十大寿之际,之所以一时沉默不语,也是突然发现自己视力竟已大不如前。所幸孔璐华机警,及时指出阮元情况所在,各人才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阮元这次生日,终是平安度过。只是随后孔璐华却也提醒阮元,与其在双目视力上争强好胜,倒不如寻个便利,去配制一副合适的眼镜。阮元也不是刻意要强之人,便同意了夫人的意见。这日也从苏州寻了上好的眼镜商人前来,为阮元精心配制镜片,终有所成。
只是看着戴上眼镜,形貌大不如前的阮元,孔璐华也不免有些忧心,对阮元道:“夫子,这眼镜是帮你配制好了,可你也一定要记住,若是你再这么天天读书,丝毫不顾眼睛情况,那再过些时日,你眼睛会越来越差的,到那个时候,就又要换更厚的镜片了。所以夫子,你平日也省些心思下来,不要让我们再担心了。”
“是啊,夫人,这眼睛虽说如今有了镜子,可以多用些时日了,却也还是双目清明要更好些啊。”阮元回想当年初遇李晴山时,因见他戴着眼镜,便以为他不过迂儒,又想起乾隆大考之际,自己那篇诗作也正是称赞乾隆年迈不用眼镜,方得了乾隆好评。可这时的自己,年纪尚不及当年李晴山,便已出现视力问题,却又有何资格再来嘲笑他人?也不觉哑然失笑,道:“只是这日后再见了我这个年纪的读书人啊,便只有他们嘲笑我视力不济了,也是……也是给他们留了个把柄啊?”
“哈哈,爹爹,安儿还以为您平日都是在安儿面前这样,一丝不苟,笑话都说不得一个。没想到啊,爹爹这放松了下来,说的话也这般有趣呢。”阮安也在一旁打趣道。
“是吗?安儿,你这是小看你爹爹了啊?”阮元想着有了眼镜相助,日后读书总是方便了许多,心中却也轻松,便也与阮安开起了玩笑:“想当年爹爹刚刚做翰林的时候,咱们这些同学里,说笑话的功夫,你猜谁最厉害啊?那是爹爹我啊?你胡伯父、那伯父当年,为了听爹爹一个笑话,那还要在爹爹这里排队呢。你若是不信,以后爹爹再遇到你两位伯父,爹爹亲自带他们过来,让他们给你讲讲当年的故事,保管你心服口服,怎么样?”得意之下,阮元也顺势又戴上了眼镜,想着看一看阮安的反应。
一瞥之下,只见阮安虽是稚气未脱,却也有了几分少女模样,双目清明,温柔的面色之中,映衬着她清甜的笑容,虽于风采气度之上,尚逊孔璐华一筹,可孔璐华少女之时的模样,却也依稀可见。阮元不由得既是得意,又是怜惜,想着若是阮安果真谈婚论嫁,自己定要寻个上佳夫婿与阮安,方不负了她圣裔血脉。
“哈哈,夫子,这一次你看清楚了,安儿长大了,是不是?”孔璐华看着阮元样子,已知其故,便也打趣道:“夫子,那日酒宴之上,你还拿安儿开玩笑呢,说若是安儿的夫婿样貌不佳,却又如何,这次你看清楚了,是不是也该把这句话收回去了?你若是给安儿寻夫婿,找了个果然貌寝的男子过来,夫人我这里第一个不满意!夫子,你可想好了?”
“是啊,看来是我这玩笑开得不对了。”阮元也对阮安笑道:“安儿,这寻相公的事,你就放心吧,爹爹和你娘亲啊,定会慎之又慎,若不是才貌俱佳,人品端方的后生,咱们一定不要!这样的后生确实不多,那又如何?咱们安儿是东海的明珠,蓝田的美玉,又岂是寻常男子可以觊觎的呢?到时候啊,爹娘定要选个你最中意的男子,来做咱阮家的好女婿才是!”
“哈哈,那孩儿就先谢过爹爹啦!”阮安看阮元言语真挚,却也笑了出来,淮安漕院之内,也渐渐恢复了轻松惬意的气氛。
不知不觉之间,江淮春色渐浓,运河之北也已冰消,第一批准备北上的漕船,也渐渐开始向淮安集中,待淮安盘粮厅验过漕粮后,各船便即北上,阮元也做好了随同北行的准备。而这一日阮元却又意外遇到了一位故人,林则徐上一年年末归家省亲,顺便带上了家中发妻郑淑卿一道北上,这时正乘船抵达淮安,听闻阮元已改任漕运总督,便即主动请阮元登船一叙,阮元听闻林则徐路过淮安,自也大喜,便即带来孔璐华,前来舟中与林则徐相叙旧情。
问起林则徐福建之事,却总也绕不开陈寿祺,林则徐知道阮元担心这个弟子生计之事,也主动向阮元道:“芸台先生,恭甫老师现在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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