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沾上,加上你这样的身份,或许……你也是和九妹最聊得来,还能与她说几句话的人了。我……都是我不好,这件事,我也对不住你。”
“伯元,别说了,我年纪也不小了,和你一同生活这二十年,难道这万事的道理,我还不懂吗?你当时除了开枪打死孙五,你有别的选择吗?九妹这姑娘,也是那什么三纲五常,失节事大的鬼话听得多了,可你……这二十年来,有些事,我也看得清楚,你一个人的力量,哪里能改变这许多固执和偏见啊?”阮元却没想到,杨吉在人事之上,竟也有了这样的见解。
“你现下心中,终是不快,是吧?”阮元道。
“要说一点都不难受,那是假的,可是你现在回京城,我也可以陪你。怎么,你不想让我陪着了是吗?”杨吉反问道。
“也不是这样,只是我这一入京,前途未卜,你说要是真给我遣戍了,让你陪我去伊犁、去齐齐哈尔吗?”阮元也对杨吉说道:“你和我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你什么心性,我清楚。若是你确有不快,就先去各地看一看吧,天下这么大,你总陪着我,反而眼界窄了,不是吗?”
“伯元,我……”杨吉也清楚阮元心意,既然阮元不愿意让他身临险境,这份恩情,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去接受,便对阮元道:“那……你也保重,若真有个万一,也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若是走累了,就回扬州,看看杨叔,他可想着你呢。”
就这样,这一日阮元便与各人分别,孤身一人乘船北上京城去了。
而就在阮元北上入京之时,孔庆镕也带着自己请来的徽班一路北上入京,为嘉庆祝寿。得知嘉庆已去了避暑山庄,孔庆镕也便带着徽班继续北行,终于在这时见到了嘉庆。嘉庆听闻衍圣公亲自前来祝寿,也是大喜过望,连忙摆下筵席招待了孔庆镕,次日便在避暑山庄清音阁内,让这路徽班登台亮相,在这里演起那出《四郎探母》来。
嘉庆从来热衷于观戏,是以五旬万寿之事,虽然力求节俭,可日常演戏,却依然保留不废。更何况这日出演的本就是当时徽班名角,孔庆镕也特意对表演场次进行了择选,那出杨四郎回归宋营,与母亲、旧妻相见之戏,正是全剧压轴之处。几个名旦动作唱词亦是一绝,一时之间,席中观戏众人无不为之喝彩,尤其是嘉庆次子绵宁,看着杨四郎母子情深,想着自己母亲一生抑郁,早早便弃自己父子而去,一时之间,也是泣不成声。
孔庆镕也看得清楚,即便是居中端坐的嘉庆,喝彩声中,双目之下竟也带上了一丝泪痕。
而嘉庆对这出戏显然也是非常满意,这场戏演出之后,嘉庆也对各位徽班名旦一一赏赐。随后嘉庆也叫上了孔庆镕,与自己一道,前往避暑山庄其他宫苑赏玩。想着这时孔庆镕第一次来京觐见,嘉庆便也与他聊起了家常,问起衍圣公一家父母妻子之事,孔庆镕自也一一作答,嘉庆颇为满意,便继续问道:“衍圣公,看你年纪甚轻,你今年多大了?记得十余年之前,你就已经是衍圣公了,那时你又是什么年纪呢?”
“回皇上,臣今年二十三岁,八岁的时候,因伯父早逝,便即入了大宗,承继衍圣公之职。”孔庆镕道。
“是啊,你比绵宁年纪还小啊?”嘉庆看着孔庆镕,不觉叹道:“但你方才说,你生父生母,如今尚且健在,你妻子嫁入曲阜,也有些时日了。这样说来,你这一家,自是应该上下和睦了。唉,与你说句实话,朕看着,也是羡慕啊。”
“皇上,臣之家,不过从来小心安分。”孔庆镕谦辞道,其实孔家之内,也并非全然和谐,孔庆镕虽一直礼敬嫡母于氏,却也因先前孔于两家相争之故,并不能如随侍亲父母一般从容自然。这些事嘉庆其实也清楚,但既然嘉庆这样说,自己也只能这样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