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的。这样到了出宫的时候,多积些银子,日子才宽裕嘛?”
“鄂公公,若说别人年纪大了,不愿致仕,有的是家中子侄族人众多,失了俸禄,便不好供养宗族,却也能理解。你也没这个问题啊?”广兴说着说着,言语也不禁肆无忌惮:“你想想,你一个五十年前就阉了的公公,怎么,家中还要养上三房姨太太不成?那银子都是你自己的,省着点花,也就那么几年,过去了就过去了,难道还有人盯着你不成?我知道,你在高宗那个时候就经常看着大臣致仕,或许见得多了,感同身受了。可咱们都是尽心国事,世受皇恩的大臣,你一个阉宦之辈,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广大人,您这……”鄂罗哩虽侍奉内廷近五十年,可对于自己太监身份,一向远较常人敏感,广兴这番言语,他又怎能忍受得住?但他得以侍奉乾隆,经四十年不衰,也早已清楚何为进退有度,刚说出五个字,便依着平日惯性,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行了,今天也是我高兴,一不小心就和你说了这么多话。你看,我这传旨之事,还没办呢。你就多活几年,好好看着我拜相那一日吧!”广兴却对鄂罗哩言语中这些细节全无反应,只想着鄂罗哩区区一个看守圆明园后宫的太监,自己犯不上在他身上多耗时间,便匆匆辞了鄂罗哩,径向后园去了,留下鄂罗哩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石阶上。
“广兴啊广兴,我是个阉了的太监,可我这五十年熬过来,你真的以为,是那样容易么,哼哼……”想着想着,一向谦卑老实的鄂罗哩,眼中竟也泛出了一丝狡诈的神色……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次日,鄂罗哩前往西侧偏殿巡查之际,竟又遇到了一个愿意与自己搭话之人。
“这不是鄂公公吗?哈哈,公公年纪,也都算是古稀之年了,怎么,这打扫宫殿的杂事,还要您老亲自出马不成?”这一次,站在鄂罗哩面前的竟是托津,看来与广兴类似,托津也是在奉三无私见了嘉庆,退下时正好碰上了他。
“唉,年纪大了,重活干不动了,也不能白吃朝廷俸禄不是?”鄂罗哩虽然上日受了广兴之辱,但他数十年侍奉宫中,自然已在大臣之间圆融自如,便继续对托津客气道:“怎么,托侍郎,今日皇上可是又对侍郎有了要任啊?”
“要任嘛,倒是算不上,不过鄂公公,听闻公公昨日,与前朝的大臣,有些不快之事啊?”托津忽然旁敲侧击道。
“唉,你们都是大臣,我一个儿子都没有的太监,拿什么跟你们比呢?”鄂罗哩自谦道:“托侍郎,这平日的口角,老奴也见惯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鄂公公,真没想到,您也是如此宽宏大量之人啊?”托津不禁叹道:“不过说实话,有件事我倒是羡慕公公,公公我听闻是高宗乾隆二十年入的宫,那时候我还是个吃奶的孩子呢,可这五十年来,公公却能在宫里顺风顺水,侍奉高宗皇帝恭谨无违,这样说来,倒是我有些办事上的难处,要请教公公您呢。”
“哈哈,五十年啊,而且,高宗皇帝啊……”鄂罗哩转念一想,却也不禁有些得意,对托津的信任,自然也就多了几分,便小声问道:“托侍郎,这外朝之事,哪有什么是我一个太监能为您办的呢?”
“其实也没什么事。”托津见鄂罗哩渐渐信任自己,便也小声道:“就是皇上这马上五旬万寿了,想着为京官多发些禄米,可禄米嘛,公公也知道,从来先发陈米,所以这禄米发下去了,下面的人是不敢说皇上的不是,可他们会记住我啊?唉,这夹在中间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啊。”
“托侍郎,老奴就是个在宫里打杂的奴才,这外廷之事,老奴又怎么懂呢?”只是说着说着,鄂罗哩却又想起了前日的广兴,托津之言,无意之间竟给他提供了一着妙计……
“既然如此,老奴倒是有个办法,其实啊,侍郎只要把话说清楚了,下面的人,也就都明白了,这俸米之事嘛,本来就是……”说着,鄂罗哩却也有了个主意,竟和托津商议了起来。
而这一切,此时志得意满的广兴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