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相救,可即便如此,今年粮价高涨,却也是降不下来了,再降,就对不起那些从事耕桑的百姓了。是我才疏学浅,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帮助大家摆脱雨灾之困,可各位今日仍然不弃于我,主动前来相送,是我阮元愧对大家!我此番离去,已经将待办之事一一交托于新任巡抚清大人,清中丞办事得力,从来可以依靠,就请各位放心吧。我这一去,别无所求,也惟愿各位从此得享丰年,长相安乐!”接着,阮元再次成揖,又对百姓们施了一礼。
面前百姓看着阮元如此诚恳,又怎能不为所动?一时阮元面前之人,也纷纷对阮元还礼劝慰:
“阮大人,您在浙江这些年,办了多少好事,咱们还不知道吗?不说别的,就说那普济堂,我前年潦倒之时,还多亏尊夫人在普济堂给了我一件棉衣呢。就凭大人一家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怎么能说大人的不是呢?”
“阮大人,这些年您为了救灾,每年都捐了不少钱,我们都听说了,您出钱修了杭州水道,以后城里再不会闹雨灾了,可您自己的抚院却没钱去修。您这般为了我们,我们怎么能因为天灾之故,就来怪罪您呢?”
“是啊,以前咱们临安县每年都要征一笔银子,说是什么海塘帮办,大人来了以后,这钱我再也不用交了,大人解了我们县帮办之人长年劳困,我们当然要感谢大人啊?”
“大人,我就是个做小买卖的,以前走北新关,哪怕多带个包袱,都要收过关钱,大人来了以后,这几年北新关再也不乱收钱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今年灾情是重了些,可我乡下的亲戚也都告诉我了,他们那里,每天都有粥喝,从来没人敢克扣赈粮,这要是赶上以前那些巡抚啊,早就饿死人了!”
“大人,我也是跑生意的,我苏州有个亲戚听了大人的事,还在抱怨呢,说若大人不是江苏人该有多好。这样,大人就能做江苏巡抚,让他也过些安心日子了。”
“大人,我听说就算夏禹商汤这样的圣君,在位时都有水灾旱灾呢,可见这有没有灾,跟大人德行根本就没关系!其实咱们也不是怕有这些灾祸,咱们真正怕的,是这天灾来了,做官的却对我们不管不顾啊?可大人不一样,有大人在咱杭州坐着,咱们就知道,这雨灾再大,咱们也都能熬过去!”
“是啊阮大人,我们是真的舍不得您走啊……”
一时之间,百姓中稍有见识之人,也都上前劝慰着阮元。甚至阮元目光探过之处,几处人群中人影攒动,似乎果然还是有百姓感念自己恩德,为自己跪了下来。
“我……那我也谢过各位了!”阮元看着这番景象,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便又双手成揖,向各人拜过了。随后,阮家之人也一一登船,在一片不舍之情中,眼看舟楫晃动,武林门、杭州城、西湖渐渐变成了远方的景色。而送行百姓也直到阮元一行的坐船完全消失在视野之内,才逐渐离开了码头。
阮元坐船北上之后,很快便到了镇江,渡过长江,便是扬州,阮元想着父亲临终交待自己杨吉之事,便也问过杨吉是否愿意回乡探亲。杨吉想着扬州多半暂无要事,又兼离家二十载,总是也有了些留恋之情,也同意了阮元的建议,约定在镇江与阮家暂时分别,西进湖广去了,若是大菁寨一切太平,自己一年之后,再回扬州与阮元相见。
过江之后一日,阮家人便回到了扬州,七月之末,孔璐华在悉心调养之下,也顺利诞下一子。阮元本想着从“福”、“祜”二字,将孩子取名为阮祎,但看着孔璐华连续经历父丧怀胎,一时神情憔悴,自也是说不出的怜惜,便改了主意,将自己阮姓与孔璐华的孔姓相合,给孩子改名为阮孔厚。
如此又过了两个多月,孔璐华经过安心将养,直到入冬前方才康复,阮元也一边陪着妻子,一边将阮承信灵柩迁到雷塘,与母亲林氏合葬。自己则在雷塘祖墓之畔建了一座墓庐,准备等孔璐华康复之后,便自己前往墓庐守丧,成人子尽孝之仪。一时之间,阮家倒也无甚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