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要为了妾室和孩子,第一次打破不主动增产的惯例,心中也自是过不去。但转念一想,谢雪和阮福毕竟与孔璐华不同,也便叹道:“置产之事吗……也罢,我为官十余年,虽力主不能与民争利,可你说的也对,毕竟我这般年纪,才有了福儿一个亲生孩儿,说实话,我也舍不得福儿啊。福儿当年遇刺的事,其实现在想想,若是我真能严守官制,为你们备足卤簿之数,或许贼人就不会那么嚣张呢……既然我也有责任,月庄家也不宽裕,就为福儿置些田产也未尝不可,总不能为了些虚名,反倒让福儿受苦啊?我也给二叔去封信,置产之事,让他多看着点,只要田产够福儿衣食无忧,便也够了,却也是不能再多了。”
“夫子能这样想,倒也是好事。可这背后的问题,我看起来,可没那么简单啊。”孔璐华却并未放松,道:“这几个月里,月庄妹妹许多言语,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总是对我哭,也总是对我说福儿有多不容易,先要了学费,又要置产……夫子,我、我现下想来,都不知月庄以后,还想提什么要求了。”
“夫人,月庄的事,我不是也和你说过吗?夫人家是海内第一世家,衣食读书,从来不成问题,可月庄家眼下这样,就算我去为他们分家产,也分不了月庄什么了。月庄身处其中,只怕担忧之情,要更甚于你我啊?若只是这些要求,便答应了她,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阮元一时之间还没有怀疑谢雪。
“夫子,其实这件事,我原本也没在意。可后来想想,却是越来越不对。”孔璐华这时也认真了起来,道:“夫子你想,一个人的个性,会在很短的时间里,突然变得那么大吗?即便需要考虑家中变故,可月庄平日从来对我们不会提任何条件,这一下子就想到置产上面了,想得也太多太快了吧?而且,月庄每次和我说话,言语之间,都有些含糊其词,就像……就像有些话她本来也不想说,只是有人教了她,她把那些话背了一遍似的。还有,月庄每次说到福儿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月庄在一次次的强调,福儿是你唯一的亲生儿子!夫子,你说月庄平日,都是和我还有书之姐姐两个女子一同生活,就算我们怀孕的时候,说起话来,说到孩子可能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也都没在意过男女能有多少不同。夫子,我想在想来,却也有些害怕,若不是月庄认识了什么人,一直对她说男孩有多么重要,单凭月庄的性子,她会往这个方向想那么多吗?”
“夫人,你是觉得月庄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而这男孩也好,置产也罢,种种言语,都是外人教她的?”阮元听着也有些好奇。
“若不是如此,难道这些话,还是夫子你教她的吗?”孔璐华道:“夫子,我不知道月庄她……她会不会过了几日,还要向我要些其它的,若只是多要些银钱也就罢了,可万一有一天她说,要夫子为福儿求个官位呢?到了那个时候,夫子能原谅她吗?我们和月庄之间,还能再做姐妹吗?若真如我所料,月庄背后有个人一直在怂恿她,那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只怕……只怕是想要我们阮家四分五裂,鸡犬不宁了!若是这个样子,难道我们不该早做准备吗?”
“阮家四分五裂?夫人,你是在开玩笑吗?”阮元听着,也不禁笑道:“平日看你们,都是有说有笑的,你和书之月庄,关系一直都不错,怎么这阮家让夫人你一说,就要分裂了呢?”
“夫子,你就不要再逃避了!”孔璐华也是不依不饶,坚持道:“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也有些清楚了。夫子,咱们家从你做官到现在,有十四年了,我入阮家也已经七年了,若你也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其实很多事都变了。你和杨吉之间,以前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他……他宁可瞒着我,都不愿真的离你而去。”说到这里,孔璐华粉颊也是一红,回想起了自己初入府时“收买”杨吉的故事。可说到这里,自己却也更加坚定:“但那一日,他为何要与你争执成那个样子?你们两个到现在,都没多说几句话,难道这其中的隔阂,是短短一两日就出现的吗?若是你不在意这些,我也不在意,那以后万一我和月庄之间,也闹成你们那样,我心里好受吗?夫子,杨吉他不了解你的想法,可你有在意过他的感受吗?若是你寻个机会,把那些误会对他好好解释一番,你们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吗?”
“夫人,这……”阮元听孔璐华说到这里,也渐渐感受到,自己与杨吉之间,确实已经出现了太多误会,可他也不愿如此轻易承认自己的不足,道:“这你也看到了,最近公事繁忙,我上哪里去照顾杨吉去?我一直以来,都是公事为先,私事为后,如何要在杨吉身上,把这些颠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