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之际,那红光包裹着风伯,护着他稳稳落在起点石台。
脚踏了实地,风伯这才找回些实感,他能御风,但架不住灵力瞬间消弭,在老本行上吃亏属实让他吃惊。
风伯的鞋底沾了些猛火油,在地面留下模糊的鞋印。他蹲在侧,看到鞋底粘着一朵梅花,一时间有些诧异:“这里怎么有梅花?”
君屿却一直望着风伯的疏影扇,他方才看了个分明,这朵梅花是从扇子里掉落的,不禁有些诧异风伯竟然不知道。
君屿在此处也虚耗了一年多,可谓是九死一生,没人比他更了解,踏上石台那一刻,灵力便会被抽空,风伯没有灵力支撑他催动疏影扇。
这疏影扇倒是有趣,难不成内里有什么乾坤?
风伯说:“这地方属实诡异,石台似乎有什么禁制,灵力会顷刻间消弭。”
司沐若有所思地念道:“似断非断,一念佛魔。似断非断,一念佛魔......”
风伯听到司沐的声音,不解其意,再看过去时,司沐不知何时已经踏上了石梯。
司沐顾念着君若,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稳,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石梯的末端。
君屿死死地盯着司沐的背,四百年前,他在这里困了足足一年多,他不信司沐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参透其中的关窍。
天梯的最末端,司沐立于中央,衣袂无风自动,飒飒地响。
司沐抬起左脚,君若嘤咛着醒来。
她抬头,他低头,视线与视线就这么碰撞在一处。
猛火油突然无火自燃,熊熊的烈焰照亮了天梯上的两人,明与灭、亮与暗,交织成细密的网,似是要将两人吞噬。
“司沐战神。”风伯急切开口。
猛火油不惧水,难以扑灭,这一回如果再掉下去,可没他刚才那么好运了。
“君若,你可信我?”司沐低低开口,他的目光缱绻,是火焰也烧不尽的柔情。
“我信你。”君若才刚醒,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底好似有个声音,无论前方有多险有多难,好像有他在,她便能安心交付。
“好。”司沐畅快地大笑起来,胸膛也快乐地震颤着。
君若听到了,他的心脏也很快活。
司沐落了脚,明明脚下是虚空,是熊熊燃烧着的地狱之火,但他却踏得极稳。
风伯手中的疏影扇流光璀璨,他将灵力催动到极致,生怕两人坠落。
不曾想,司沐就这么一步一步踏着虚空而上。
君屿的拳攥得紧紧的,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司沐,却也升起了隐晦的慌张来,撇开司沐和君若的羁绊不讲,他要怎么才能从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手中把君若抢过来?
等司沐站在扇形门旁时,风伯这才发现,自己攥着疏影扇的手竟因紧张而汗湿。
“似断非断,一念佛魔。”风伯默念刚刚司沐的话,明白了过来。
这天梯似断非断,乃是由有形的石梯和无形的天梯组成。石梯渡魔,天梯渡佛,若是只看到眼前的石梯,望不见心里的道,便永远都走不过去。
风伯了然,不禁开始佩服起这处的建造者。
实是和合缘聚,虚是知见虚净,虚虚实实,大道变幻,实以引虚,虚中蕴实,虚实之间,莫生认知。
有趣,有趣!风伯只觉得胸臆间一片明澈。
风伯背起雨师,踏上了石梯。
之后还有好几层,君屿不再试探,只垂着头在前方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