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一发而动全身。
“便冲你这句话,也断不会要她。”林阡怒气全消,面露笑容挽住她手臂。
“看来你是心意已决,一回去就开战也在所不惜?”吟儿面色紧张。
“无论沙场或情场,兵权早都交给你。”林阡一笑。
“口甜舌滑。”吟儿一怔,红着脸嗔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又一次调侃她,自是听她适才引用了“金屋藏娇”,所以借机称呼她是那个娇骄强势的陈皇后。
吟儿一怔,这人真不要脸,还自诩汉武帝呢,睥睨了一眼,笑道:“好,我信你!时候不早了,咱们就寝吧,阿彘!”刘彻本名不就刘彘?林阡摇头苦笑,与她一同卧下:“真是败给你这丫头……”
碧落清明,月华如水。
清姜河畔,距林阡驻地不过十余里的金军军营,有一女子于岸边孤身伫立,她身后兵马出入络绎不绝。伊人红袖皓腕、轻盈孱弱,与这兵荒马乱自是毫不相称。
“南弦。”背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女子从怅思中回神,下意识地抬起面纱。还没有画上妆容的她,不敢把自己的正面给任何人看。曾几何时,她不施粉黛,对镜自照时,虽不至于风华绝代,也总算是个正常女子面容姣好。
“爹。”她转过身来,迎面来的那个人,是柳峻。
她虽然称他为爹,却应该叫他公公。
她的亡夫柳飞霂,曾与她度过短暂的琴瑟和谐,然而不到五年便客死他乡,罪名是潜入南宋予以分裂。父母劝她改嫁,夫家也不忍她年轻守寡,她却不肯听从。
决意留在柳家,并不是要什么贞节牌坊。
她,南弦,终于不再是当初一心相夫教子了此一生的贵族女子,而只剩下一个理想,完成丈夫不能完成的事业——潜入南宋予以分裂!
“南弦,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的儿媳,而就是我柳峻的亲生女儿!”卑鄙毒辣如柳峻,都不免为她动容。在他眼中她向来只是个恪守妇道的贤惠媳妇,怎生如此坚韧顽强,换一身戎装出现在杀手死士的队伍之中!
于是,她称呼柳峻为“爹”。曾经属于柳飞霂的任务,自此完全落在她瘦弱的肩上,为了亡夫的理想打拼,在捞月教出生入死千百回。
渐渐地,却有些模糊,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
“南弦,你身体已经大好了。”此刻,柳峻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虽然南弦还蒙着面纱,他却能从她眉目间看出气色大好。
乌当之战他落败于独孤清绝之手,若非南弦牺牲自己来救他,被独孤一剑刺透的人就是他柳峻。那一刻,她竟然牺牲自己来救他!虽然他与她之间,早便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愫……
“爹,最近兵马调动如此密集,莫不是又要同林阡开战?”南弦迫不及待问。
柳峻点头:“趁他松懈,出其不意。”
“然则,爹的胜算几成?”南弦向来妖娆的眉眼,此刻惟余痛苦。她平常都浓妆艳抹惯了,身受重伤之后,才换回原来装束。
柳峻一愣,叹了口气。
说得轻巧,你怎知林阡松懈?
如林阡般运筹缜密布局严谨,不会不给他柳峻留一席之地。柳峻心里是清楚的,这场夜袭,胜算只有两成,如果不幸发生在八成的可能性上,眼前他殊死一搏的兵马将全军覆灭、回天乏术。
“赴宋支援我们的开封军,已经被王爷收回去了。爹现在只有这么多教众可用,冒不起这个险。”南弦泣道。
“南弦。”柳峻摇头,“主公和王爷,等的是捷报。”
“是权力在作祟,爹。”南弦微声说,“爹为了得到金南最高的权力,不惜一切只为铲除林阡。”
“唉……我早就看出小王爷不思进取,如今他一心隐逸遁世去,我只能够在主公和王爷的面前表现。”柳峻没有否决是权力在作祟,知他者如她。
纵使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个卑鄙小人,但是在她心中,他就算卑鄙又如何。世人真是奇怪得很,为何都推崇那隐逸遁世,反而厌弃这拼搏进取?
做久了金南第四,他显然要找准机会向上爬,第三黄鹤去被小王爷说成是生有反骨疑人勿用,第二东方雨因川东之战重伤而名不符实,第一贺若松又常常我行我素不听小王爷号令,这是他极好的机会向小王爷表现。为此,他甚至不止一次地辱骂过二王爷,不惜一次次开罪王妃楚风流……
却道是世事无常,小王爷他,竟突然间不要这功名地位,不要他们所有人的依傍!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柳峻他,只能怪时不我与,恨自己择错了主!
轩辕九烨曾经说过,柳峻,终有一天你要为你的处世方式负责。
如今应验了,对二王爷太绝,没有留任何后路,不像别人那般八面玲珑,所以得来一个虚伪卑鄙无情无义的名。
“爹,生死攸关,莫念宠辱。”南弦走上前来,噙泪劝他,“金南第四就已经够了,我只要爹平平安安。”
他一时动情,伸手想触探她脸颊,却看她陡然一惊,本能退开数步,纤纤玉手,颤颤地扶着她面纱,自是在意她的脸。
这张脸,便是在一次暗杀中被对方的毒水毁去的。毁容之后,她示人以浓妆艳抹,来遮掩她脸上的丑陋缺陷。
“南弦,无需这般在意容貌,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柳峻顿生怜惜之情,顿了顿,说,“既然你不愿打,这一仗爹不打便是。”
“当真?!”
“当真。”他走近一步,终于触到她脸颊,“这便与你一同回开封去。”
“如此,南弦心便安了。”南弦微笑,“爹从来知道,南弦要的是什么。”
“你向来什么都不要,可知我什么都想给你……”相差了十几岁本无所谓,然则他毕竟是她亡夫的父亲、孩子的亲爷爷。
“但得两心相知,无名无分何妨!”南弦按住他的口,眼波掠过他时,已然无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