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七品小练总,芝麻绿豆的官,跟我家老爷比起来,那就是……”
这汉子大喝起来,牛眼瞪着,就要报出他的后台。
“唰!”杨河猛的抽出手铳。
“砰!”他对这汉子就开了一铳。
硝烟中,这汉子就飞了起来。
他飞腾在半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轰!”他沉重的身躯摔落在地上,胸口的血洞喷涌着鲜血,转眼就氧化变成黑色。
他只觉中弹处火辣辣的疼,撕心裂肺的痛苦涌上心头,就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
“砰!”钱三娘紧接着抽出手铳,对那阴沉的汉子开了一铳。
轰然大响中,这汉子一样腾腾飞了出去。十毫米口径的手铳威力强劲,又有新安庄新火药,这汉子一样高高飞起,沉重落下,喷涌的鲜血就洒了满空满地。
他摔落地上时,一样满是不可相信的神情。
然后铳弹击中的痛苦,就让他若妇人般的哭叫起来。
“砰!砰!”钱三娘的左手连着在击锤上扳拂两下,大股冒起的火光硝烟中,那两个持弓箭的汉子身上冒出血雾,就那样翻滚出去。
李如婉也开了一铳,一个呆若木鸡的汉子腾空而起,向后摔了出去,然后将后方一个持刀汉子压倒在地,二人滚成一团,手中刀斧都远远扔了出去。
“啊!”这时对面那帮盐枭手下才回醒过来,个个尖叫。
“砰!”钱三娘又开了一铳,弥漫的白烟中,对面又有一个人影飞起,血雾腾腾。
却是钱三娘左手抽出别在腰间右侧的手铳,又打翻对面一人,然后右手手铳轻灵转了转,轻灵塞入了左边的枪套中。
此时铳声此起彼伏,李如婉、万叔、谭哥儿等人纷纷开铳,对面的盐枭手下措手不及,惨叫着一个个被打翻在地。
“砰!”杨河又开一铳,一个转身逃跑的汉子身后冒出血雾,就往前扑倒出去。
转眼对面一帮人死伤一大半,余下的尖叫着,或往林中逃去,或往别的地方逃走。
钱三娘、李如婉等人追去,持手铳,翼虎铳追杀,陈仇敖仍留杨河身边,持着兵器戒备,胡就业下去补刀。
手中的铳管口仍冒着轻烟,阳光下血腥味扑鼻而来,满地的尸体鲜血,不知哪来的苍蝇已经“嗡嗡”的飞来,覆盖在尸体血痕上,似乎就要让人呕吐。
杨河持着手铳,面无表情,他策在马上,只是倾听周边的动静。
很快钱三娘等人回来,禀报:“贼子都杀光了。”
杨河点点头,又往湖边那连绵的芦苇荡子看了一阵,手铳在手中灵活的打了个转,就插入了左侧的枪套中。
他喝道:“走!”
一提缰绳,战马“唏律律”的嘶鸣,前蹄扬起,然后“踏踏”而去。
众人跟着,很快连片飞扬的斗篷就消失在野草中。
良久过后,两个人头从一处芦苇丛中冒起。
都很年轻,二十多岁,但一人的脸上颇有风霜,神情也有精明稳重,似乎是走惯江湖的人。
另一人脸上也有彪悍,但带一些读书人的文气。
看着不远处那湖岸边的尸体,横七竖八,血流到处,皆尽在阳光下晒成了黑褐色,他惊叹道:“如此精悍,他们是什么人?又用什么火器,不用火绳,还可连发?”
另一人沉思道:“练总……难道是?”
他对身旁那有些文气的年轻人道:“徐兄弟,这次多亏你了,否则俺不知道能不能逃脱这些大盐商狗子的追杀。”
那年轻人忙道:“王大哥客气了,若不是你卖我们便宜又上好的精盐,我们庄子,也不知能不能吃得起这个盐……”
……
很快杨河等人回到官道,他们继续北上。
前方是防峿镇,离嶂山那边有二十里,然后防峿镇西北面不远就是防峿山,又名司吾山,又名峒吾山。
不过当地人俗称防峿山,也就是后世的“马陵山风景名胜区”,属“南马陵”一部分。
马陵山发端于山东境内,止于宿迁,号“八百里马陵”,一般郯城那边属“北马陵”,这边属南马陵,各地段有不同的叫法,但都属马陵山脉一部分。
防峿镇处官道要道上,算此时的宿迁县重镇,又北上六十里就是刘家庄巡检司,过了巡检司,就是山东郯城地界。
过去不远,那边也有一个郯城重镇红花埠,设有驿站。
杨河等人在防峿镇歇息,这属于古镇了,似乎五代时期就有存在,甚至战国时齐魏之战,孙膑就败庞涓在这一片。
官道南北穿镇而过,东面几里还有水运码头,镇内店铺鳞次栉比,多是青砖瓦房,竖柱廊檐,主街甚至用青石板铺成,大小酒旗店号低垂高挂,参差排列。
两端还有寺庙与骡马市,各种口音的商贾众多,淮商鲁商处处可见。
不过杨河也注意到因为世道不靖,这边正在加固增高圩墙,当地的士绅豪商甚至建了义勇,增添鸟铳佛郎机等防具。
到了晚上,这边的街道还会一律设栅栏阻碍,只有打更人才能出入。
兵荒匪乱,所有集镇都在尽力自保。
杨河等人在一家酒铺用了午饭,他们打算今日在这歇息,毕竟往后一直往北走,都没什么大集市。
不过杨河先打算看看周边,因为他计算以后在这附近设一个军寨。
很快杨河等人出了防峿镇,北上策马在官道上漫走,他的西面就是马陵山,一个个山头,中心是五华顶,顶上颇有寺院。
远望山岭纵横,层林密布,那边多深沟曲涧,湖池点点,周边的村民,很多都靠马陵山流下的河泉灌溉田地。
约走几里,杨河也发现一个现象,虽然东面不远就是沐河,但沿河村落田地却不是很多,很多看起来可以耕种的原野就那样废弃着,杂草连天。
说起这个,胡就业道:“这条河可是年年发大水,不是大庄子,大家族,能建那些护田的高圩墙,普通的村落百姓哪敢靠着河边种地?一场大水过来,什么麦田稻田都冲毁了。”
又走四五里,估计在后世王庄镇地面,杨河停了下来。
他的东面,是一大片的荒野,或许到河边三四里的地面,除了野草就是野草。
然后西面,约离官道一里外,有一片不是很高的山头。
胡就业想了想,说那山可能是当地人称的天月山,山的西面下有一个湖,当地人叫黄巢湖,说是当年黄巢曾在那处屯兵而得名。
杨河带众人往那边去,登上那山,远望马陵平缓低矮,进入山中,就发现别有天地,泉池极多,草木也多,秀美中带着荒蛮。
然后见对面有山峰,靠南处有个两峰对峙的关隘,胡就业说这个便是黄巢关,当年黄巢在此将官兵杀败。
关隘外靠北处是一大片幽深开阔的山涧,此时涧内碧波荡漾,形成一个颇大的湖泊,这便是“黄巢湖”了,后世这边成了黄巢关水库。
杨河看着这湖,边上满是草木芦苇,身下站的山峰也不高,恐怕海拔只有五十米,而且冈陵起伏,颇为平缓。
心想:“有这个湖,就不愁水源。又山上山下建成军寨,囤积足够的粮草,驻守一二千人不是问题。”
“东面的那大片地,以后没事也可以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