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者每岁半成利。”
刘非面色讪讪道:“陛下,这利钱也太低了吧?”
刘彻分外鄙夷的瞟了瞟他,不屑道:“若皇兄觉着利钱低,朕不妨着少府内库筹措十万金,按这利钱贳贷给皇室实业,定存五年,如何?”
“……”
刘非生生噎得无言以对,若每岁半成利,十万金每岁需还息五千金。
他又不蠢,皇室实业的金库还藏着数百亿赀财,还要凭白付出这般利钱去向少府贳贷?
“嗯,臣经陛下提点,仔细咂摸下,深觉这少府钱庄的利钱设得甚是合情合理,陛下圣明!”
刘非亦是流着老刘家的地痞血脉,没脸没皮的讨好道:“臣及皇室实业愿为少府钱庄助阵,略尽绵薄之力,先定存个五十万金……就那甚么五年定存,只是不知利钱该何时提取?”
刘彻瞧着他这奸商嘴脸,没好气道:“现下少府钱庄草创,利钱支付只分两种。若存入时便即取息,则利钱减半;若存满期限再同取本息,则付全额利钱。”
待见得刘非颌首沉吟,刘彻复又加了句:“若遇急需之时,定存的本金并非不可取回,只是要按着存入的年限,重算利钱,虽会比活存高,却必不如存满年限的利钱。”
刘非讶异道:“定存的本金还可提前取回?”
刘彻耸了耸肩:“定存又非死存,自是能提前取回的。”
“若是如此,我皇室实业再额外多存五十万金,凑足百万金,皆定存五年!”
刘非目光熠熠,百万金定存,年息半成,每岁利钱就是五万金,自然比放在金库里闲置要好得多。
虽说民间贳贷寻常多为两成利,但要将百万金尽数放贷出去,天晓得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也寻不到这么些要借贷的商贾。
唯有掌山海地泽之税,产业遍布大汉各郡县的少府,才有足够的人手和途径向民间大举放贷。日后即便皇室实业亦开设钱庄,放贷的规模必是远不及少府钱庄的。
少府钱庄的总部尚未竣工前,自然不会收纳皇室实业如此大额的存款,免得凭白多出利钱。
刘彻倒也没将少府设立钱庄之事藏着掖着,让陈煌以少府的名义在关中各郡县张榜公告少府钱庄的各式章程,言明年节前会在京畿三辅逐步开设数间钱庄,向民间放贷。
朝臣们早已或多或少知悉此事,倒也没太过反对,毕竟少府钱庄向民间贳贷只收取一成的薄利,远远谈不上压榨百姓。
至于与民争利,更是谈不上,放贷的子钱家们大多上不得台面,朝臣还不至于为他们的利益与皇帝作对,否则被扣上官商勾结的罪名,不但坏了名声,身家性命怕都不保。
自个的亲娘舅都凌迟处死了,皇帝还在乎多杀几个朝臣?
何况江都王刘非也已放出风声,待得少府钱庄开张,便会存入百万金,每岁得息半成。朝臣们背后的世家大族在皇室实业皆有不少份子,每岁能分到高额红利,见得少府钱庄肯将向民间贳贷的获利拿出半数,让他们分润,自是心满意足。
甚事不做,也没风险,坐享半数获利,这是何等美事?
朝臣们皆觉得陛下真真是仁慈圣德的千古明君,爱民如子,爱官如子啊。
商贾们亦是欢欣鼓舞,谁还没遇着过钱紧之时,过往活钱暂且筹措不及,便只得向贪婪的子钱家借高利贷。日后有了少府钱庄,以一成薄利贳贷,遇到紧急之时,真是能救命的。
尤是国舅田胜,险些落下泪来。
兄长田蚡死不足惜,为了保全田氏全族,他不得不从田氏商团支取万金,用以为田氏赎罪。
田氏商团固然家大业大,但活钱可比不得皇室实业,万金合亿钱,几乎将田氏商团府库的活钱抽空。好在田胜早年得刘彻指点,在大肆扩充产业之余,还让府库存保有充裕的的活钱,以防出现意外时,导致那甚么现金流断裂。
天灾过后,田氏商团之所以能迅速修葺各式作坊,全力复工,正因府库有足够活钱。然而万万没料到,在府库活钱未及完全填补时,田蚡又整出这等破事,导致田胜不得不支取出万金。
岁末将至,田氏商团的掌事和工匠们必得加班加点赶工,月例和加班费都是大开销,再加上年终奖和各式福利,可不是愁坏了田胜?
田氏商团虽不断向其余三大商团供货,但货款依照契约是按季结算,这意味着田氏商团要先撑到腊月啊。
于是,田胜赶在少府钱庄正式开张前,便入宫求见皇帝,预先贳贷万金,以解燃眉之急。
刘彻倒是没为难他,让执掌钱庄事宜的诸钱监陈诚与他立了规制齐整的契约,照着流程完成了少府钱庄的首笔贳贷。
汉六十四年腊八,在这合聚万物而索飨之日,首间少府钱庄在长安北阙甲第正式开张,由此开启大汉金融业的新篇章,为日后大汉工商业的急速发展不断注入活水。
钱庄这行当,亦渐渐为大汉百姓熟知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