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气息越来越弱,花枝招展的芍药花终究是没有抵挡过时间的流逝,妖冶的花苞早已随风飘散,只剩下一颗颗孤独的枝干在夏末的微风中孤独地凭吊着曾经的绚烂。
一阵清扬的琴声从晴暖的屋里飘出,叫人仿佛置身于山涧的泉水边,清澈而明亮。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突然间,一个苍老且洪亮的声音就这么生生地破坏了如此雅致的意境。
“暖丫头,你弹的这个真是好听,老头我好久没听琴了,来来来,再给师父我弹上一曲。”在这个王府里,能来倚红苑的,除了风澜清也就只有不拘小节的林老先生了。
这林老早就不会在晴暖这里讲客气了,他一进门就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屁股的坐在了那雕刻着桃花模样的紫藤梳背椅上。只见他老腿一翘,就这么搭在了木椅的扶手上,好不自在。
月荷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林老,嘴角不由得一抽,这哪里还有什么杏林高手的风范,简直就是一市井老泼皮。
不过,晴暖倒是听到了他话中的不同之意,忙站起身问安。林老头满意地看着这个乖巧的女娃子,心里真是喜欢得不得了。不过,他依旧装作不满地说到:“暖丫头,我不是叫你弹琴吗?你起来问安做什么?我老头子不讲究那些个虚礼。快点儿坐下弹琴。”
晴暖看着如小孩般性格的林老,也不着急坐下。只见她恭敬地走到林老面前直直跪下,端端正正地向林老磕了三个响头。
林老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似被吓到了。他像风似的快速躲到了屋子的角落,边躲还边说到:“暖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王妃,怎能随意对我磕头。”
跪着的晴暖也不含糊,立刻调转了方向继续朝林老跪着。只听她清亮的声音铿锵有力地说到:“晴暖刚才那三拜,是感谢林老救命之恩。您就是晴暖的再生父母,怎不能受之?”说完,她对着躲在墙角里喘着粗气的林老又磕了三个响头。
林老已被她彻底给惊住了,他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地望着晴暖。晴暖看着这样夸张的林老,认认真真地说到:“方才那三拜,是徒儿的拜师礼。还请师父笑纳!”
“哈哈哈,果然是聪明的女娃子,老头我还真没看走眼。”林老边说边走到了晴暖的身旁。“不过,你怎么就知道老头我一定会收下你?”林老那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晴暖,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回答。
“师父,您不是一进门就说了吗?”晴暖望着林老笑嘻嘻地答道,“是您亲口说的,来来来再给师父我弹上一曲。所以呀,徒儿我就赶紧给您行拜师礼了呀。”
“况且,师父您博学多才、医术高超,能做您的徒弟,是晴暖三世修来的福气呢。”那跪在地上的人儿继续狗腿地恭维到。
林老望着难得露出笑脸的晴暖,满意地说到:“暖丫头起来吧,既然你认了我这个师父,就得好生的学。到时候可别嫌累叫苦哦,老头我发起脾气来,可是要抽人的。”
看着一脸严肃的林老,晴暖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就在她发愣之时,林老已走到了门边,“好了,老头我也不打扰你的雅兴了。你们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老头我也不爱听。”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复而说到:“暖丫头,你的琴声可是比以前平和许多了呢。”
夏末的最后一缕清风,把这句话吹进了晴暖的耳中,也送走了上蹿下跳的林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