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吃也不喝,仿佛是木雕人偶一样坐在车里。
吴天养从一开始的冷漠,渐渐变得有些担心了。
若说他们夫妻一场,彼此了解至深倒谈不上,但对方的脾性还是有所知晓。
她在新婚之夜坦诚自己怀了车国质子的孩子、与他成亲不过是梁帝的一个搪塞之计,并说想于新婚半个月或一个月左右避隐吴家别苑……
她不是在命令,而是在表示自己的决心,既定的主意与想法无人能改。
而他……失去真正自己想娶、爱着的女人后,便对所谓皇室了无忠意!
他吴天养不像父兄那般忠于梁帝,反倒因为宁国公主被逼和亲、梁帝毁婚约、亲族女子被皇帝玩弄诞下龙女却无名无份……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吴天养对梁国皇室充满了厌恶!
与南璇伍的相处一直相敬如宾,有时却也赞叹这个女人的坚强。
“还有几天才能赶回元城,你不吃不喝怕是撑不到那里。”吴天养看着未动的饭菜,沉声道。
已经三天了,除了今天上午强行点穴灌了南璇伍一杯水之外,她没有任何进食。
已经干裂的嘴唇微撇,南璇伍凄然地一笑,“撑到元城又怎么样?”她双目无神地看着桌上的饭菜,“让父皇再把我关进天牢?还是推到午门问斩?反正不是生不如死,就是真的死……”
况且,这一次倒真成了她害死了他!
若不是她非要带狄夜离开帝都到边境找师祖,又怎么会给吴天赐他们机会!
吴天养看着南璇伍一副全然绝望求死的样子,伸手又准备去点她穴。
“不必费事了……”南璇伍僵着身子苦笑地落泪道,“尚书大人,你让我活到元城,是为了报复我背叛梁国和吴家吗?”
端着茶杯的吴天养一愣,他定定的注视着南璇伍的双眼,心中荡起微微波澜。
她这样想他吗?吴天养轻叹一口气,解了南璇伍的穴道,决定不强行再喂她水了。
“公主,你是因为琅琊王已死,所以心灰意冷决意同去吗?”吴天养淡声地问。
从吴天养的口中听到狄夜已死,南璇伍的泪流得更凶了,咬紧嘴唇不说话。
“那翔儿呢?在让他失去父亲的同时再失去母亲?”吴天养拿翔儿来刺激南璇伍。
心又翻绞了一下,南璇伍用衣袖擦去眼泪,“翔儿是车国琅琊世子,诸多人疼爱照顾……”
“呵!”吴天养轻笑了一声,“听公主一番话,已将自己彻底当成了车国人,心中相系的是车国王爷,连儿子也成为了车国世子。”
南璇伍望着吴天养并没有露出嘲弄的脸,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既像是认知了什么,又像是在感叹着什么。
“翔儿本来就是……狄夜的儿子,这你也知道。”她从未瞒过他!
吴天养摇摇头,“公主,琅琊王有您这样甘愿生死相随的妻子倒也有福气。”
将未动的饭菜从车厢里抽出来,吴天养扬手扔到了马车下面,然后抓起马缰绳,“驾!”
南璇伍不明白吴天养这么做的原因,他宁可露宿荒野,也不投宿客栈,从客栈买了酒菜带到马车上吃……明明衣着光鲜、出手阔绰,却像在亡命天涯。
“吴尚书!”南璇伍撑着身子挑开窗帘大声地朝驾着马车的吴天养喊道,“你一定要把我送到我父皇那里去吗?”
“……”吴天养不答。
狄夜!南璇伍缩回马车里,蜷抱着自己的身体默默落泪。
他们杀了狄夜!
南璇伍的嘴唇咬出了血,心底那份悲伤渐渐化为强烈的仇恨!
父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不能放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