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轻轻擦拭他脸上的伤痕,而后又握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慢慢擦去血迹,小心弄出碎石砾。
她又拿出今天缝的小兽皮口袋,倒出些药粉涂在他脸上,手指上,手背上。
扶疏收回小兽皮口袋,转头去下牛肉片,好半晌才用平淡的口吻道,“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说完,她纤长羽睫卷了卷,微垂下来,想到了以前。
因为NPC行为产生的些微无可奈何与生气火苗,似乎在向她说明着什么。
即使她努力改变,但是不是也多次让他产生过这样的情绪呢。
渊尘本来还对小雌性给自己温柔擦伤口涂药的行为感到欢喜,但很快意识到,失明的她是无法做到的,她现在能“看见”,也知道他说谎了。
对雌性说谎的雄兽是不合格的。
大狐狸踌躇不安地待在一旁,想要帮忙却又害怕自己笨手笨脚,惹她更加不快。
扶疏把菜端到桌子上时,渊尘想要接过,但被她避开了,“我自己来吧。”
手指都受伤了,触碰到滚烫的锅壁会更疼。
于是大狐狸蔫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委屈起来。
渊尘是那种带着漂亮精致少年气的狐狸,面部线条比较柔和,甚至配上火红的毛色,可以担得起貌美这个词。
这会儿委屈又难过,还冒出了耳朵,一副可怜兮兮默默疗伤的样子。
扶疏把菜放齐,给他盛了一碗羊肉汤,“吃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辣。”
炒牛肉她用热气保温,现在还没凉。
狐狸的心情说变就变,耳朵瞬间就又竖起来了。
他看着明显和之前的烤肉鱼汤不一样的晚餐,根本没有哪一个兽人做过类似的。
渊尘第一次主动问她,“那个碗里是什么?”
扶疏没有隐瞒,“熬出来的猪油,这盘牛肉就是用油炒的。”
他夹着尝,冲她笑笑,“很好吃。”
说罢就低下头似乎埋头苦吃、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然而低垂的浅蓝色眸子却多了几分晦涩。
这是她精心准备的。
他应该高兴。
可是,她的不同让他害怕。
她总是在做些他从未听闻的事,兽人从来都是原始搏斗,没有陷阱,没有弓箭,也不会这样做菜,更不会提取出猪油。
从来没有兽人这样做。
那是他无法涉及的领域,这些从未听闻的东西昭示着她并不属于这里,他害怕她会像突然出现在他的山洞门口一样,突然离开。
从前他不去问,是因为她做什么都没关系,可现在,如果关系到她将会猝不及防离开这件事,他没办法冷静。
……
夜晚。
渊尘变成小狐狸,小小地嗷了一声。
“你会离开吗?”
睡着了的扶疏听不见,也听不懂狐语。
他得不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