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弹击中人体和泥土的闷响不断响起,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士兵们俯下身体,举起盾牌,惊惶的四处观望,寻找军官的身影——如果说军队是羊群,军官就是头羊。
“快,快去把帐篷拖过来,竖起帷幕来!”王文佐急中生智,大声喊道,他指挥几个士兵跑到最近的一个营帐,飞快割开一大块幕布,竖起几根木杆,垂下的篷布形成了一大块帷幕,飞来的石弹打在帷幕上,发出嘭嘭的声响,然后无害的滑落,无法伤及躲在背后的士兵。看到这个榜样,唐军士兵们发出一阵欢呼声,纷纷效仿。很快在栅栏后就竖起了一段段帷幕,百济人投来的石弹不再能伤及守兵。
“放火箭!”
黑齿常之的嗓音宏亮而又浑厚,即便在嘈杂的战场上也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楚,他很快发现唐军的指挥官早就预料到了——守兵们将一桶桶水浇在竖起的帷幕上,百济人射去的火箭很快就熄灭了。
“把那玩意推上来,快点!”王文佐扭过头大声吼道,他本来还打算把这张牌留到最后,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撑不了那么久了——百济人的首领恐怕不是一般人,如果任凭他这么折腾下去,天黑之前自己的脑袋就会被悬挂在旗杆上。
军奴们将一个奇怪的机械推到栅栏前——粗粗看上去是一辆翻转过来的两轮车,军奴们用力转动车轮,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当转动到无法再继续时,王文佐用铁棍卡住车轴,将其固定住。然后将一根短矛插入木槽中,用连接两个车轮的皮索勒住短矛的末端的凹槽中。然后小心的将木槽对准最近的一个木排。当确认瞄准完毕后,他向一旁的家奴点了点头,等待已久的桑丘挥动木锤敲开铁棍,失去锁定的车轮猛地转动,短矛飞速出去,掠过目标上方,狠狠的扎在大约百步之外一棵大树上,几乎有三分之一没入树干。
“该死的,太高了!去掉一块垫块,放低些!重新上弦!”王文佐喝道,随着他的命令,军奴们迅速的忙碌起来,很快第二次就装填好了。这一次没有打歪,短矛穿透了蒙着兽皮的粗木排,将后面的两个人连同木排一起钉在了地上,垂死者凄厉的惨叫声在战场的上空回旋,让进攻者胆寒,而让防守者士气大振。
“难道是床弩?”黑齿常之神色凝重的看着深深插入树干的短矛,他抓住矛杆用力拔了一下,却没有拔出。
“肯定是守城用的床弩!”沙吒相如冷声道:“常之,恐怕就是你也射出的箭矢也没法这么有力吧?”
“嗯!”黑齿常之点了点头,他及冠便以多力善射闻名百济,可以开二石弓,但这入木三分之一的短矛早已超出了人力所能达到的范畴了。
“若是这般就麻烦了!”沙吒相如的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三度,仿佛是怕旁人听到一般:“当真是奇怪了,这伙唐军明明是去驰援真岘城的,带着床弩干什么?他们就不嫌累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