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叩见皇上!”
“免了,赐座!”
朱允熥终于吃完了面前的早膳,摆摆手,让太监给李景隆和解缙搬来凳子。
可怜朱高炽,一碗肉粥刚凉,正想吃两口,旁边的太监伸出手直接把碗都夺了过去。他只能吧唧下嘴,舔舔嘴唇。
感情,他从坐这开始,除了最开始的烫嘴之外,就没吃过东西。
“辛彦德来了折子,淮北水灾......”朱允熥正开口,忽然发现了李景隆的姿势很是别扭,像是一条腿不听使唤,开口道,“你腿怎么了?”
李景隆先揉揉膝盖,然后惶恐的起身,“皇上,臣见您近日为了淮北水灾之事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废寝忘食忧心忡忡,是以臣....也有些心急如焚!”
说着,他声音带了几分凄苦,“毕竟臣老家是泗州人,泗州受灾....可是臣乃愚钝无用之人。上不知报效皇上,下不知如何安抚百姓,只能干着急!”
“一想到皇上为泗州水灾每晚辗转反侧,臣更是忐忑难安心神沮丧。臣昨晚在家里一边走一边想着皇上的难处,一不小心踩空台阶,崴了脚!”
旁边的解缙,屁股悬在半空,迟迟不能坐下,看着滔滔不绝的李景隆已是傻了。
“你他妈...真他妈.....太他妈....”
堂堂大明朝第一才子,此刻除了他妈的两个字之外,根本找不出任何词来形容心中的震惊。
“还得是你啊!你李景隆真会掰扯啊,自己膝盖难受,愣是扯到了忧国忧民的原因上?你他妈幸亏难受的是膝盖,你要是腰子掉了,还不得说是累得?”
朱允熥看看李景隆,柔声道,“难得你有这片忧国忧民之心,坐吧!”
“谢皇上隆恩!”李景隆躬身道谢,然后搭着解缙的肩膀,龇牙咧嘴倒吸冷气的坐下。
且坐下之后,一条腿直直的伸出来,好似不会回弯,费腿一般。
“你是膝盖难受,不是残废?”解缙看着李景隆,心中腹诽一句。
“两件事!”朱允熥说话一向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辛彦德给朕来了折子,淮北的水灾,远比奏折上报上来的严重!”
殿中臣子们,顿时都不说话了。
这个道理谁都懂,地方官报上来的灾情,从来都是避重就轻,能少说就少说,因为说多了显得自己无能。
“光是淮安城外,粗略算算都有八万灾民!”朱允熥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户部准备的三十万石粮食,就是杯水车薪,所以朕许了辛彦德开淮安军仓放粮!”
“皇上!”徐辉祖起身说道,“淮安的军仓是要给辽东各镇的军粮啊!现在动了,再调拨的话就要等秋粮了。还有半年之久,各镇.....一旦将士们饿肚子,恐怕有哗变之忧啊!”
朱允熥沉默片刻,张口说道,“各镇仿京师例,以银钱为军饷,将士们自行采买。”
徐辉祖不假思索,“皇上,京营是因为驻在京师,不缺银钱。可各镇哪来那么多现钱......历来都是以米.......”
“各镇卫所历年来的屯田所得,朝廷不曾所取半分!”朱允熥毫不客气道,“难道等几个月,将士们就要饿肚子了吗?就算是银钱不够,可调拨松江棉布用以发饷,让将士们就地采买。再说了,朕说的又不是边军,而是各地卫所。难道,你五军都督府记载的各地卫所每年的结余,是空账吗?还有河南山东的军仓,存粮百万石,朕能看着将士们饿肚子?”
棉布等同于白银,都是这时代的硬通货。
大明朝历来都是有富养兵的,亏了谁都不会亏待那些打仗的兵。而且,就朱允熥所知,北方卫所在账面上的米粮数字,完全可以让麾下将士们一年无口粮之忧。
当然,除非是有人暗中中饱私囊,乱做账......
皇帝语气骤然严厉起来,众人有些发懵不敢接口。
但皇帝的真正意图,也有人猜到。
“先是调自己的心腹就任主将,然后借着淮北水灾粮米一时输送不急的借口,清查各卫的存粮。这么以来,这些年的窟窿就清清楚楚!”朱高炽心中暗道,“好手段,好算计,一环接着一环啊!”
“而且一旦以山东河南大仓的仓储,供应北方各卫,那么这两处的亏空就再也藏不住。如此以来,军中的蛀虫们无处藏身,必然显形。搂草打兔子,高啊!”
“而这些蛀虫,都不用朝廷处理。他任命的这些都指挥总兵,可以直接动用军法!到时候天下各处军中,都将是皇帝的天子门生。妙啊,高啊!这一来,各地谁敢阴奉阳违。五军都督府也好,兵部也好就都成了摆设,各地的总兵直接对皇帝负责。天下将士,如臂驱使。”
“同时,还可以把各地藩王和卫军完全剥离开来!这位新君,终于露出了獠牙!”
别人或许能想到一点,但绝对不会从这个角度想。而朱高炽,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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