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怀都没有对曹素评惩罚,但实际上不可能就安然无恙。
苗炎过来,便是执行皇帝的意思,狠狠的整顿一下曹家。
顺带着也给苗炎一个开门红。
你们看看!
我苗炎连曹相都敢惹,都要清算他,你们谁敢惹我?
不听我的话,不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们会比曹相惨十倍!
白恒望越想越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终于彻底的恍然大悟。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曹相再怎么也不敢反抗,被削面子那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你苗炎敢这么做,不怕曹相,我白恒望却不敢啊。
得了!
我就当一个旁观者吧!
想到了此处,白恒望便悄悄的走向了角落,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繁忙和紧张到凝固的空气。
……
苗炎带来的都是精兵悍将,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已经把曹家的田契记录清理得七七八八。
这里面好几个都是他从户部借调过来的,他们学习了柳铭淇传授的大小写数字和复式记账法,做这些账目又快又好。
等到拿到了他们统计好的小册子,苗炎便让人把唐文竹给放了。
唐文竹刚才以为苗炎要杀他,吓得都尿了,浑身一股臭味。
此时被带到苗炎面前,他脸上充满着愤怒和憋屈,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苗炎从来都不惧怕什么,他看了看唐文竹,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曹家这些年来,侵占了多少别人的良田,有多少田地因为挂在曹相的名下,而逃脱了税赋的?”
凡是这些官员的家里,拥有过多的土地的话,一定是有各种侵占和巧取豪夺的。
甚至伙同官府,把那些无主之地悄悄的划拨到自己的名下,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因为大康的官员们,官职越高税赋越少,所以有些“聪明”的人就把自己的田地寄在这些官员的名下,给他们一点好处,以求自己也能少交税赋。
这种事儿哪儿都有,对于大部分高官来说,基本上一个抓一个准。
曹仪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三十多年前刚刚入京的时候,曹家不过是湖州的一个殷实地主。
结果到了现在,曹家是江南第一的大地主。
这里面没有鬼?
曹仪的俸禄增加十倍,他也买不了这么多的土地。
唐文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甚至是知道得更多。
可他看着冷脸的苗炎,先没回答,而是问道:“大人,您这样彻查曹家,是曹相要被罢相了吗?”
苗炎摇头:“曹相还是曹相,不过他有违法的行为,就一定要受到惩罚。”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您知道江南会出现怎么样的震荡吗?”唐文竹问道,“到时候我们担当得起这样的责任吗?”
“本官来担当,用不着你。”苗炎皱了皱眉头,“你回答我的问题。”
唐文竹嘴巴动了动,硬生生的把再劝说苗炎的话给咽了下去。
难怪人家都说苗黑子心黑如铁啊!
难怪差点连德王都斩杀啊!
这样的上官,是一把绝对锋利的刀,但到底最后有没有善终,那就不晓得了。
也罢。
他是钦差大臣,名正言顺的可以要求我做事。
我要是不顺从的话,区区一个从四品的知府,又算得了什么?
曹大公子,不是我不帮你呀!
思量到了此处,唐文竹叹了一口气,“回禀钦差大人,曹家现在帐面上一共拥有五十三万亩的土地,不过里面有超过二十万亩是非常值得商榷的,然后应该起码有五六万亩良田,是本地的富绅们挂在他们名下。”
苗炎扬了扬本子,道:“可是在这里的数据看来,起码有二十五万亩的土地,根本没有明确来源!而你们湖州府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划拨无主之地给他们,这是拿朝廷的土地来送礼吗?”
“这个不是下官干的。”唐文竹心头一跳的摇手:“下官充其量就是按照他们报上来的数目统计赋税罢了。”
“哼!做事情偷奸耍滑,一点责任都不承担,更是把朝廷规章制度当成儿戏,你这样的昏官,其罪也当诛!”苗炎看着唐文竹,表现出了一脸的杀气。
唐文竹知道,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官帽是绝对保不住了。
而且他还很怕苗炎真的想都不想就把自己斩了。
曹大公子因为父亲的身份,有可能会被留下一条狗命,但自己这个无权无势无后台的小小知府,在苗黑子眼里算得了什么?
可他还是没有停止挣扎,“大人,您认为我这样的小官儿,面对丞相,能有什么胜算吗?浙江巡抚苏凤、江南总督刘仁怀,不也同样没有举报曹家吗?”
“别人不作为,并不是你同流合污的理由。”苗炎淡淡的看着他,“刘大人和苏大人早就有奏章呈上,只不过圣上留中不发罢了。”
白恒望竖起耳朵在听他们说话。
闻言不觉得佩服起了这两个人。
但是他自己却没办法做到的,因为他需要四处去讨好人,而不是得罪人——盐政衙门的水太深了,他想要安全上岸,就绝对只能低调低调再低调。
唐文竹听到苗炎的话也愣住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位大佬如此的硬,连当朝丞相都敢弹劾,还不怕报复。
刚刚鼓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说吧!”
苗炎看着他,语气很淡的道:“本官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知道的一切,然后说不定本官可以网开一面,只是将你革职驱逐。”
这是要自己给投名状了!
唐文竹瞧了瞧周围凶神恶煞的千牛卫,看着苗炎有持无恐的态度,心中也想到了刚才白恒望想到的来龙去脉。
看来这一次是皇上要动一下曹家啊!
反正自己都没有后路了,还管得罪不得罪曹相爷干什么?
先把眼前这关过了,保住自己的狗命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