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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两个时辰里面,厕所都是不能去的,皇帝也是一样,只能坐在龙椅上。
所以今天早上景和帝根本没吃早饭。
柳铭淇自然是如此。
相比起柳铭观的兴致勃勃,柳铭淇眼神望着一个地方,旋即便开始了神游。
他在琢磨红薯的事情。
十亩地,除去吃了的,一共还剩下两万二千七百斤左右。
这里面他肯定不会一个模子来种植的。
种植的地方当然还是帝京府周围。
毕竟在千百年之后,论到红薯的主产区,帝京府都还是属于全国十强选手。
只不过少年会改变一些种植的方式,比如增加密度,比如增加浇水,比如说改变土壤环境等等。
种种的实验下,有可能红薯的产量得不到飞一样的提升,甚至有可能还会下降。
但这些实验却是必然的,它们会帮助柳铭淇总结各种经验,从而去告诉那些以后想要种植红薯的人,怎么才能种植得更好,产量更多。
只有这样,红薯才能快速的播种成功,才能更快的遍布在大康的每一寸土地上。
少年知道一线劳动人员的力量,所以这几天他都让人去记录那些照顾耕种红薯的府中下人的经验教训,准备总结起来之后,自己加上千年之后的那些知识点,就用做明年的种植手册。
……
时间就在这样的思索之中过去了。
随着礼部尚书李言的一声“时间到,众贡士考生放下手中笔,起立!”之后,一行的千牛卫便从头到尾的收了他们的试卷。
他们也很细致,每一份的试卷下面,都会隔一张厚点的麻纸,这样就避免了墨印会印到前一位考生试卷上的情况。
殿试可是很严肃的场合,哪怕是卷子收了,也没有一群人大呼小叫“解放了”,一群贡士们老老实实的重新坐下,准备听皇帝再说话。
没想到景和帝却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对下面的两位亲王道:“宁王,德王,今日你们看了这么多年轻才俊的做题答卷,有没有什么话是想要跟他们说的呀?”
两人齐齐的一愣。
心想之前没有人说过呀。
但皇帝问话,他们又不能不回答。
柳铭观本身就文采出众,起身朝着景和帝一鞠躬,然后转身对众贡士道:“孤闻之,修身者,智之符也;爱施者,人之端也;取予者,义之表也;耻辱者,勇之决也;立名者,行之极也。士有此五者,然后可以托于世,而列于君子之林矣。
我朝王者莫过于太祖,伯者莫高于太宗,无论太祖太宗,皆以待贤人而成名。今天下贤者智能岂特古之人乎?人主交于故,而后士乃进!
今诸位士子列于金銮殿上,受我大康皇帝皇恩浩荡,更当尽心竭力,辅佐圣君,乃可以扬名天下,书于千秋之后,此子子孙孙甚感荣焉,岂不慰乎?”
一群贡士赶紧站了起来,面露心悦诚服之意,还对着柳铭观鞠躬行礼。
“宁王殿下教诲,吾等不忘之,定身体力行之!”
柳铭观也赶紧的回礼,一举一动,颇有古之君子之风。
景和帝看得不经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把眼神望向了柳铭淇。
柳铭淇整个人有点懵。
我明明是来陪考的,怎么要我说什么了?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我哪里懂你们这些东西?!
景和帝看到柳铭淇一直不动,不觉有些诧异:“德王,你怎么不说话?”
柳铭淇只能站了起来,硬着头皮道:“陛下,小臣想的东西,可能和今天的殿试没多大关系……”
“那也可以。”景和帝打断了他的说话,“只要你能启迪他们,让他们铭记于心就好了。”
皇帝现在已经很明白自己的这个侄儿了。
他能坐着肯定不站着。
眼下显然就是又想偷懒。
反正景和帝肯定不会相信他没有话说。
一个能说出“舍生取义说”的,一个能写出《劝学》的圣人,能没有点锦绣之语?
好吧。
柳铭淇也被逼上梁山了。
他站起来后,就横着在大殿里走着,思索自己又该贡献出哪一篇压箱底的古文来。
这样的经典古文,我自己可是所剩不多啊!
想要契合科举考试,又要像是铭观哥那样给他们鼓励,难啊!
少年虽然一直在踱步思索,没有说话,但旁边的人没有一个轻视的。
人的名,树的影。
千年难出的圣人站在面前,哪敢有什么质疑?
柳铭淇想来想去,就在景和帝有点不耐烦的时候,他就开口了。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开头的这么几段话,立刻牢牢的吸住了大家的心神。
能站在这里的贡士们,无不是饱读诗书的精英。
他们一听便听出来了,德王爷是在说先生教学的道理。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
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
这里说的是人们应该对待先生的态度,以及对待知识的态度。
众人的眼神已经变为了严肃,连景和帝的神态都郑重起来。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
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圣人无常师。贤人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背诵到了此处,全场已经是鸦雀无声。
众人望向柳铭淇的眼神都在闪闪发亮。
柳铭淇施施然的对皇帝鞠了一躬,又对贡士们鞠了一躬,这才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礼部尚书李言反应得最快,他颤颤巍巍的问道:“王爷,敢问这是什么篇章,名为何物呀?”
李言身为掌管礼仪的尚书,对于这种“尊师重道”的事情最为重视。
于是他对于这个通篇都是说“尊师重道”、“不耻下问”的文章非常感兴趣。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教化万众的功效,才能体现出“礼”是有用的。
“《师说》。”
柳铭淇站起来回答道,“孤最近在创造各种新奇事物之时,常常请教于各种下九流之人,例如工匠、农夫、乐户等等,深有感悟,所以作此文章。
希望诸位栋梁能时时刻刻牢记其中的道理,遇到困境处事,时时刻刻不忘去征求专业人士的意见,不要以为他们比你们低贱,就耻于下问。
就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样,‘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听到这样的鼓励和劝诫,一群贡士们再次齐齐的对柳铭淇鞠躬。
其中为首的贡士荆睿思更是出言道:“学生谨遵德王殿下教诲,势必学习天下能学之学问,非一家一派之为满足矣!”
“好!”
柳铭淇笑了笑,转而又坐了下去。
他此时收获的炙热眼神,比起刚才柳铭观的要多多了。
弄得景和帝都有几分羡慕。
这小子可真能折腾啊!
随便又冒出一篇传颂天下的文章来!
但他毕竟是老实人,轻咳一声道,“尔等可要记牢了德王的话!实际上在很多方面,朕也会参考那些出身卑微平凡的人的意见,这就和德王说的是一样的。”
“是!”
听着这话,贡士们对皇帝自然是更加心悦诚服。
柳铭淇说完《师说》之后,其实心里有点后悔。
因为看到大家对自己崇拜的表情,看着景和帝略微有些尴尬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又出了大风头了。
也不是开玩笑。
《师说》这样的文章,千古以来都是值得传诵的。
虽然比格没有《劝学》那么多,爆点也没有《劝学》多,但是人家有着第一句和最后的一句,就足以在古文之中占据一席之地。
不过现在他们的感触是不够深的。
非得要是出去独当一面之后,才会知道《师说》的意思。
一个但凡能做到《师说》里面的“以达者为师”的官员,就一定不会差。
学习崇拜韩愈最多的宋朝人,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宋朝才能富有四海,在商业上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莫大成就。
倘若一百年之后的大康朝,也能收获这样的成就,那也是不枉费柳铭淇写出此文章来警示世人了!
……
写的时候我才觉得,该提前问问老爷们,有没有比《师说》更好的装比利器的~~
欢迎大家继续像以前一样的提点我,鞭挞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