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淇吓了一跳,“有倭寇?”
江南沿海的经济非常发达,不过时不时的就有东瀛混不下去的盗寇坐船来抢劫掠夺。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会被北方水师的舟山水师给剿灭,但终究是有漏网之鱼,会到岸上烧杀抢掠。
我大康虽然以文立国,但绝对不是我大明那种烂到骨子里的虚弱,所以这些倭寇顶多只能攻陷最靠海边的渔村,如果不马上逃跑,被附近的驻军赶来,根本就跑不掉。
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十几年前,一群多达三千多人的倭寇不知道怎么的冲进了大陆,杀进了海安城,守军虽然拼死抵抗却也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全军灭亡,城池陷落。
最后海安城来不及逃跑的被屠了三万多人,所有粮食财宝被一抢而空,甚至最后还放火烧了整座城池。
虽然这群倭寇被赶来的舟山水师和连云港水师一起剿灭了,最多只剩下十几艘小船趁夜逃跑,但造成的损失还是非常大。
数万人被杀,数万逃离的人失去了家园,整个海安上百年的累计,全部毁于一旦。
最关键的是,这还是大康开国以来,第一次在江南腹地有人能侵入进来,造成如此大的损害!
为此景和帝大为震怒,阁老们也大为震怒。
当时的江苏巡抚、江苏布政使、江苏按察使全部被撸,北方水师大都督等十五位高官全部被免职发配。
从那以后,不敢怠慢的水师才不断加强了巡逻,甚至经常开到东瀛周边晃悠,一看到感觉不对劲的船立刻就上去检查,倘若发现是倭寇,直接就击垮沉船。
这一点大康的水师倒是很有脾气。
正是因为有了之前的惨剧,再加上柳铭淇明白倭寇对于沿海的危害,所以才脱口而出。
巩渊闻言赶紧摇手:“不是不是,不是倭寇,是我太夸大其词了……实际上是刘总督和商人们之间的厮杀。”
哦,原来是这个。
柳铭淇松了一口气。
江南可真的乱不得啊。
如果是当年的惨剧再次重演,江南一旦人心散了,再想要他们来救济全国,那真是太难太难了。
他一听巩渊所讲,便晓得是因为粮食的事情。
不过巩渊也不知道刘仁怀最近用的计谋,其实是柳铭淇出的主意。
少年便问道:“具体怎么样?说说吧!”
巩渊道:“朝廷最近几个月,不是因为户部贪腐,导致大量的存粮被倒卖,又因为大量的救济那些受灾失去土地和房子的灾民们,所以户部的粮食仓库储存更加匮乏。
但今年的江南实际上又是大丰收的,所以刘总督便想要和粮食商人们商量,用比较合适的价格,购买更多的粮食去补充各地的粮食仓库,尤其是江南、山东和京里的粮食仓库。
可商人们今年却不肯,因为他们知道,连续两年的大灾害之后,粮食必然是一种紧缺的物资,所以今年正好可以卖一个比较好的价格,让他们能大赚一笔。
刘总督出七文钱一升,粮食商人们至少都有十文一升,双方就卡在这里了。尤其是越接近秋冬天,漕运快停止了,他们就越是胆气壮。
毕竟等到翻了年,明年二三月份,正好是许多人存粮消耗殆尽的时候,粮食价格向来都会迎来一波上涨的,他们还能赚得更多。
任凭刘总督怎么想办法,怎么去和那些地主们、粮食商人们商量,他们就是不肯卖粮。
大家就这么的僵持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结果现在忽然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王爷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柳铭淇很是配合的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
“嘿嘿,刘总督居然从东瀛买到了大量的便宜粮食!”巩渊露出了佩服之色,“东瀛今年也获得了大丰收,所以一拍即合,刘总督一口气买了他们超过一千万石的粮食,通过水运船只一船一船的在松江府港口、浙江港口、宁波港口卸货!
那场景您可不知道,根据荆沐语家里来信所说,每天都有数千个码头工人,在码头卸货装车,一股脑的往漕运船只上面运。
好多次都因为各种失误,袋子裂开,洒落许多白花花的大米下来!这样的场景,让那些粮食商人们和大地主们,脸都要青了!”
巩渊说到此处,便继续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吃起了他的东西来。
柳铭淇一时没反应过来,“后面呢?”
“没啦!”
巩渊含糊不清的道:“目前为止就这样呀!”
“不是。”柳铭淇追问道:“后面到底是刘总督把粮价打压下去了,还是大地主和粮食商人们继续死扛?总得分一个胜负吧?”
“这个就不晓得了,反正在我们收到的最新的飞鸽传书时说起,还在僵持着呢。”巩渊道,“不过他们估计也僵持不了多久了!这如果朝廷把粮食买够了,他们手里的一两千万石粮食,上哪儿卖去?本地又吃不下,运到外地这运费什么的成本不算钱呀?”
“既然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还等什么?”柳铭淇不懂了。
“这叫不见棺材不落泪嘛。”巩渊对这群商人的性格门清,“他们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千万石,如果只买个一两百万石,就骗他们,让他们出货,那不是亏了?”
少年的心一沉。
刘仁怀手里的粮食肯定不止一千万石,江南的粮仓大部分都有粮。
但想要怎么来运作,才能让他们这些粮食商人没办法察觉,这恐怕是一个问题。
因为粮食商人和地主都是本地人,他们的消息来源多得很,认真查的话,说不定能查出来。
要是这样弄巧成拙了,自己和刘仁怀成为了笑话不说,对于整个大康的粮食储备可绝对不是好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