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宝玖背叛了西夏,自然也是十恶不赦。
狱卒提着灯笼走在最前方,两侧的人犯扑了过来,双手抓着栏杆,瞬间各种喊冤的声音充斥在沈安的耳中,恍如地狱。
他木然走过,直至狱卒停在一间牢房的外面。
身后的李宝玖呼吸急促,沈安回头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走了过去。
牢房里,一个大汉正堆笑说对狱卒说着些什么。而在里面的角落,一个妇人搂着两个孩子在瑟瑟发抖。
沈安心中一冷,对密谍点点头。
密谍问道:“为何把他们和男子关在一起?”
官员笑道:“那李宝玖是个逆贼,他的家眷自然不能优待。”
妇人闻言低下头,双手死死的抱着两个孩子。
梁乙埋板着脸道:“娘娘要问话,把他们一家三口带出来。”
官员应了,随后让人打开牢房。
里面的大汉跪在那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着,在妇人路过时,飞快的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大腿。
他的这个动作被严宝玉看到了,全神贯注看着妻儿的李宝玖也看到了。
“郎君,那个男的动手了……”
沈安微微点头,等李宝玖的妻儿出来后,他指指里面的大汉。
弄死他!
这是个无声的命令。
严宝玉毫不犹豫的进去,大汉抬头堆笑。
严宝玉一把把大汉按倒,随后单膝跪压在他的脊背上,双手把住他的脑袋,缓缓而坚定的搬动。
大汉的脸涨得通红,眼神渐渐绝望……
咔嚓!
李宝玖在看着,双拳紧握。
他的妻儿站在外面,不知所措。
他的一个儿子突然目视过来,有些困惑。
父子天性,这一刻他感觉到了父亲的气息。
李宝玖摇头,不停的摇头,泪水不断充盈着眼眶。
他的儿子惊喜万分,然后机警的跟着摇头。而他的妻子迷惑于儿子的表现,不禁跟着看过去……
李宝玖马上躲在了一个乡兵的身后。
“你过分了!”
梁乙埋用西夏话说道。
沈安听不懂,这里也不可能翻译出来,但他知道这个意思,于是就微微一笑。
哥就弄死他了,你想怎地?
梁乙埋笑了笑,摆手:“走!”
大牢的官吏们压根就不敢吭气,跟在后面缓缓出去。
出了大牢,梁乙埋赶走了官吏们,然后冷冷的道:“咱们今夜来此是有破绽的,他们本不敢质疑……大牢里每间牢房都有头目管着,那个大汉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和狱卒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弄死了他,稍后就会有人鼓噪……”
他侧身看着沈安,“他们会说某身为国相不该亲自来带人犯出狱,更不该带着那么多人,而最不该的是你,你站在那里,气势看着和我不分上下,那些人自然会猜疑……我在大夏只是一人之下罢了,这便是天生的疑惑,这是你自己弄出来的灾祸,你自己来承担,别想寻我姐姐。”
沈安看了大门一眼,默然。
当你不说话时,别人会认为你软弱,这是普遍常识。
“没藏讹庞一家子都是畜生,我姐姐不容易,所以你别想哄她!”梁乙埋见沈安不说话,就越发的得意了,“你如今身在兴庆府,想回去却难了。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最好听我的吩咐……”
沈安目光越过他,问道:“如何?”
后面来的是一个乡兵,他点头,“郎君,一切妥当了。”
沈安这才看向梁乙埋,“你说什么?”
梁乙埋怒道:“我说你别想利用我姐姐!否则我让战马把你拖死在城外!让野狼啃光你的血肉!变成上天都不收的孤魂野鬼!”
“哦!”
沈安哦了一声,说道:“先前某见到有人目光闪烁,显然是另有所图。此事关系重大,不可疏忽……”
梁乙埋再次被沈安无视,就抢话道:“我会去威胁他们,用他们的全家安危,谁敢说出去,我让他一家子男的沦为奴隶,女的万人骑!”
这个时代你别想着什么宽宏大量,对于对手,让他们怎么惨就怎么来,如此才能震慑住那些人。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三观,你若是不认同,那么就下地狱吧。
沈安一直觉着沈卞是个悲剧,而悲剧的起源就在于他的性格。
那人太过较真,太过认真,太过理想主义,于是四处碰壁,最后只能去了雄州。而他在雄州也只是麻醉自己,渐渐沉沦。
“不必了!”
沈安转身就走。
众人跟在后面,梁乙埋叫骂道:“你傲气个什么?你有何资格蔑视我?”
沈安没搭理他,走出这条街之后,一直躲在乡兵后面的李宝玖拦住了他,什么都没说,就跪在地上,奋力叩首,那额头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让人心悸。
“你何苦如此!”沈安指指他,黄春过去扶,可竟然扶不动,李宝玖依旧重重的叩首。
他抬头,额头血肉模糊,“小人此后就是郎君的奴隶,生杀只在郎君一念之间。”
这是彻底的效忠。
沈安站在街头,微微皱眉。
那叩首依旧,两侧渐渐有了动静。
“罢了。”沈安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