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此次一共收了三十多万贯的罚金,消息传出后,连赵曙都说了一个好。
韩绛令人送来了三幅字画,据闻他很是不舍,只说让沈安好生保管,莫要弄坏了。
“某的东西,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沈安在欣赏字画。
透过那些字画,他仿佛觉着自己隔着多年和古人在沟通,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宫中,韩绛在为沈安请功。
“朕知道了。”赵曙想起沈安涎着脸让自己把宫中的钱财存进钱庄,那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看了儿子一眼,见他低眉顺目的很是老实,竟然没有出来帮沈安说好话的意思,不禁好奇的道:“大郎可是有话要说?”
逗弄孩子是为人父的一种乐趣,很欢乐。
“陛下,臣请废除加之于百姓的商税。”
大抵儿子都是见不得自家老子欢乐的,赵顼终于把自己的终极目标放了出来。
“这个……”
曾公亮出班说道:“此事却是难办,若是全数解除了,明年三司怕是要亏空。再说不是才将弄了免役钱吗?百姓少了职役,日子已经好的太多,再免除了商税,朝中的用度怕是……”
三司虽然有结余,可后续的北伐花钱不会少,需要巨量的钱粮来支持。若是赋税在低些,曾公亮担心到时候三司扛不住。
“曾相此言差矣!”赵顼说道:“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此次我下去了地方查看,有了免役钱,百姓只能说离破家远了些……”
“还有大宋钱庄!”曾公亮笑呵呵的加了这个筹码,“有了低息借贷,百姓的日子难道还不能说好?”
低息借贷堪称是百年善政,当初的反对者们面对现在的局面沉默不语,新政的反对者们面对这个局面装作没看见。
只有司马光,他在私下说低息借贷估摸着会成为当今官家的最大仁政。
提及这个,连赵曙都微笑了起来,然后想起了沈安。
那个年轻人当初看似胡闹的提出了钱庄这个概念,囊括了储存和借贷的两大职能,关键是存钱有利息,钱庄凭着这个就把那些钱头给吸引了过来。
高利贷哪来的那么多钱借出去?除去自身的钱之外,那些手中有钱,却找不到投资方向的钱头就是主力军。
破天荒的存钱有利息,让胆小的钱头把钱存进了钱庄,而后续在高利贷上找不到出路的钱头们,不是把钱存进钱庄,就是把钱投入了其它地方。
沈安上次说过,这就叫做增加投资,而三司的结余越来越多就是增加投资的结果。
投资啊!
赵曙眯着眼,想到了免税,这个算不算是抵消了增加投资的好处?
“我以为百姓的日子依旧苦,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随时都有可能会破家。”赵顼的声音很清越,在这个朝堂里,显得格外的生机勃勃。
“家中无余钱这是常事,而他们养鸡养猪就是增收的一项,敢问曾相,百姓养鸡养猪不过是挣些盐钱罢了,若是好的还能给家人做一身衣裳,也仅此而已,不能吗?”
赵顼看着曾公亮,目光炯炯的道:“百姓苦,曾相可曾见过吗?”
曾公亮老脸一红,赵顼追着再问道:“我在材树村待了三日,那三日……我永世难忘。曾相可想去体察一番吗?”
曾公亮笑道:“大王体察民情自然是好的,只是一旦免除了百姓的商税,此后人人见利而动,无心种地,那……”
这个才是他反对的核心原因。
“历朝历代为何要重农抑商?甚至打压商人?其一,商人重利,百姓愚钝,会跟着去经商,无心种地,而粮食才是大宋的根基。”
一旦出现抛荒的情况,这个大宋怕是要崩溃了。
“其二,商人利欲熏心,一旦其势宏大,朝中怕是难制。”
韩琦插话道:“商人的眼中只有钱财,什么忠义,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个笑话罢了。此辈狡黠,只能压制。一旦放开了,他们会盯着朝堂,会盯着更多……沈安说过豪商无国,此话老夫深以为然。”
这一点赵顼也有所察觉,大宋对于商业的态度算是极好的,但依旧警惕着商人们往朝堂上的渗透。
“其三,百姓营商,终究人心不古。”
这一条最是隐晦,但赵顼却懂了。
所谓人心不古,这里指的是人心活络。
对于这个天下来说,该种地的种地,该经商的经商,四民各安其命,这个天下也就安稳了。
这是从社会管理的角度来解释了重农抑商的起因,加上前面的,堪称是无懈可击。
千年来的重农抑商,并非都是愚蠢,而是有特定的历史因素在里面。
赵曙微笑着,觉着曾公亮给儿子上了一课,让他知道这个天下并非是冲动就能治理的,极好。
赵顼略一思忖,“敢问曾相,何为盛世?”
曾公亮笑道:“君明臣贤,盛世自然会来。”
赵顼笑了笑,“开元可称盛世?”
曾公亮点头,“当然,开元盛世,天下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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