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前些时日的宴会上,傅太后风采依旧。怎么,今日突然老了许多?”
“听说,傅太后依仗着什么人血驻颜方,难道是有副作用?”
“看来,什么人血也相当不靠谱!利用年轻女子的血替换自己体内不再鲜活的血,果真不是长久之法。”
“我最近得来一副九珍汤的方子,皆是草本植物配方,副作用应该少之又少,我打算尝试一段时日,也不知效果如何?”
“哟,是吗?那姐姐赶紧喝喝,皮肤若是变得光滑细嫩,记得告知妹妹啊。”
贵妇们在席间小声议论着,注意力完全从太子大婚之上转移到傅太后的美容养颜术上,即便再小声,仍有不少闲言碎语传至傅太后耳中。
不论多大年纪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容貌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在意。
傅太后也一样。
她年纪再大,也希望通过外在的助力留住无情的岁月,呈现自己最美的一面,即便这个世上不再有欣赏她的男人,她一样也要活得美丽。
可是,岂不知自然的才是最美!
傅太后回到长寿宫,发疯似的砸光了殿内所有的东西,面目狰狞,一遍遍地逼问宫中的侍女,“哀家老了吗?哀家真的老了吗?”
全殿的宫女哆嗦着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谁都不敢抬头,她们许久没见过傅太后发如此大的脾气了。
除了平王妃曾让傅太后发过一通火,但没气到砸东西的地步,满屋子破碎的瓷器,以及傅太后盛怒的疯狂样,让所有人噤若寒蝉,谁都不愿此时撞到刀口上。
显然,傅太后不打算放过她们,尖锐的指甲划过一个宫女颤抖得脸颊,厉声问道:“你说,哀家真的突然变老了么?”
小宫女吓得直颤抖,惶恐不安地低垂着头,哆嗦着双唇,回道:“回太后,您虽然接近七十岁,但您的容貌看起来和三四十岁的人不相上下,容颜常驻。”
“嘭”地一声,一个青花瓷器狠狠地砸在小宫女的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混账。”傅太后气得站都站不住,指着这个宫女,怒道,“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毙!”
可怜无端惨死的宫女,至死都不知道她明明谄媚傅太后的话,怎么反倒成了催命符呢?
傅太后最恨别人提及她的年龄,不管是真实的六七十岁,还是营造出来的假象,三四十岁的面相。无论她再怎么掩盖,流逝的岁月追不回来。
傅太后盛怒之下,砸光了殿内能砸的东西以泄愤,却始终没有下手砸了寝宫里那一盆开得正艳丽的牡丹花。
也正因为如此,才彻底加速了她的衰老!
不出一个月,光滑的皮肤变得犹如树皮一样粗粝不堪,比之百岁的老人亦不如。
或许是因为记忆中,曾经年轻的帝王对着同样年轻的她,温柔缱绻地说过一句话。
“傅云凤,你是宫中开得最美的那一朵牡丹花,娇艳如花,当之无愧是花中的王者,亦是朕独一无二的皇后。”
讽刺的是,君恩岂能长久,没过几年,她的容貌比不上年轻貌美的女子,便被海誓山盟的男子抛诸脑后。
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亦或是,她还待字闺阁中时,那个突然闯进香闺的翩翩少年郎轻浮至极的笑道:“小姑娘,你长得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花,雍容华贵,可未免太过无趣了点,不如随着本公子浪迹江湖,见识更广阔无垠的天地。牡丹花开在室内,终究太过娇弱了些,不好不好。”
可能是少年的笑容太过肆意张扬,也许是她被困闺阁束缚太久,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跟着初次相识的少年,偷溜出家,跟着这名忽然出现的少年混迹江湖一年,见识到了自己不曾想象的世界,那是自由的空气。
她从没如此肆意地活过。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流逝,太过短暂。
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她是否不会进宫,而是成为他的妻子,与他云游四海,天地为家!
可是,往事不可追忆!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她伤心欲绝地踏入这座巍峨的皇城,步步惊心地爬上最高位,她赢得了无上的权力,有了一个帝王儿子,却也失去了曾经的帝王之爱,失去了青葱少年最纯粹的爱念。
一生被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中。
而当年那个仗剑天涯的少年,却成了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鬼谷毒圣——无崖子,而他本人已然消失在时间十年,无人能寻其踪迹。
呵呵,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该见见了吧。
她都已经变成老妖婆了,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他倒底在这个牢笼中陪了她十年,陪她一个孤家寡人十年。
傅太后的利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以及不知名的毒光,全然没有往日的情分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