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解迩仁此刻谈兴大发,“再说过不了多久就有大批粮食到梧州,粮价马上就会下跌了。不必担心!”
解迩仁来访过后的第二天,又到了秋婵歇息的日子。蒋秋婵的娘家就在梧州城内,开着一家名唤“瑞锦堂”的绸缎铺,算不上什么大买卖,但也是传承百年的老字号,家底颇为殷实。
秋婵的父亲已经不在,只有老母在堂,掌管家业的是长兄蒋荣现。
此刻这位蒋家的家主正端坐在字号后面的账房里,愁眉不展。
听家人说妹子回来了,他微微点点头,把手里早就翻了无数遍的账册丢到桌上,暗暗的发愁。
眼瞅着中秋就在眼前,人欠欠人都要一一清算。端午时节正遇上战乱之后,店铺受损,人户逃散。所以各家都没有清理账务。眼瞅再过两个月就是中秋了,这一回,账是非算不可了。
账册是账房给他送来得,他翻过无数次,也在算盘上拨拉了无数回。忧心的不是亏损――做生意盈亏都是常事。而是眼下这个有出无进的局面。
“瑞锦堂”在三个月前的梧州战役中也受了劫,店中资金几乎全被官府以各种名目掠去,损失颇为惨重。总算店铺和货物尚得保全,还不至于倾家荡产。
只是如今梧州虽说市面有所恢复,但是绸缎这种东西是天下太平的时候才好做生意,眼下两广的局面,普通人生计尚且困难,有钱人因为屡遭劫难,也不愿意花费钱财。生意之冷清也就可想而知了。
生意不好,花销却不少。按照解元老的指示,没生意也得开着铺子,不许裁伙计,都得养着――虽说不发工钱,可这些人养着亦是一笔开支。蒋家在梧州亲戚众多,梧州一役,倾家荡产的亲戚朋友为数不少,纷纷前来告帮。出于情面,蒋家多少也得帮衬一把。再加上梧州光复之后解元老的一番“新政”,都是善后局摊派到各家商号的。蒋家只有出账,没有入账,蒋荣现的烦恼也就可想而知了。
偏偏这时候,自己的亲妹妹又被乱兵杀死了丈夫,兵乱时节也不敢回婆家去,带着孩子寄居在家里。他作为兄长是义不容辞,奈何家中的妻子却没这般贤惠,眼见这姑子在家里一住三个月,便有了怨言――幸好最近妹子得了个差事,每个月也能赚一两银子回来,耳畔总算是清闲了不少。
眼前的亏空,除去账目上的,他自己心底里还有一本暗账,总得算下来,大概有两千两不到,一千大数是有的。
他的目光回到账本上,搜肠刮肚的看着有哪些是能“应付”的,哪些是必须要付的。
幸好,他最头疼的上家的货款可以缓一缓。绸缎的供货商都在广州府。过往都是派人到梧州来,收完账之后便用银子在梧州采买货物,再运回广州贩卖,可以赚两回钱。眼下道路不靖,上家不大可能冒着财货被劫的可能派人来收账,
如此一来,便可以少去将近一千两的应付。余下的七八百两,有的是非付不可的,有的大可先拖一拖,算来算去,有差不多得有五百两银子才能过关。
钱,他自然还是有的。店里、家里账房里存的还有三百多两银子。母亲和妻妾手里多少有些私房。凑出个五百两来应也不难。不过这么一来,店里家里便没有现钱了――铺子里的货物又卖不动,总不能拿缎子去抵米钱――米店也不肯。
想到米店,又想起了家里食指众多,每月吃饭便是很大的开销。“瑞锦堂”用了六个伙计还有三个学徒。家里有五个男女仆役。光每个月的买米就是一笔莫大的数字――偏偏粮食价格又在飞涨!就算是澳洲人衙门里计口售卖的“户口米”都比战前贵了两三倍。
这兵荒马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蒋容先在心里盘了又盘,算了又算,该付的账款还是少不了一两银子。他不觉心里烦躁――最好这会能发个几百两银子的财!
想到这里,他不觉苦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家妹子如今是在给澳洲人解元老的“侍妾”当陪妇。这侍妾据说很得“真髡”的宠爱――要是能从这女子身上找到什么门路,能吹吹枕头风给自家些生意便好了……
可是他又沮丧的想到,自家的生意是绸缎,这东西澳洲人眼下根本用不上,也不感兴趣。
要说现在做什么最赚钱,不用说就是粮食生意。梧州城里粮食短缺,非虎口米的价格已经比正常价格翻了一倍,如果此时谁能搞来粮食的话,立刻就是翻倍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