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让你知道一件事。”
我心中暗叫不妙,就听我爸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你想让你看看我。”
我爸说着,慢慢摘掉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熟悉的,熟悉得令我浑身颤栗的脸。
那张脸,跟我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鼻子下,多了两撇小胡子,看着更加成熟稳重。
我十岁时,我爸离开我和我妈,诈死潜伏在暗处。自那以后,我爸的面孔,在我的脑海中,就渐渐开始模糊。
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他的模样。我爸的脸,在我的印象中,少说也有上百副模样,但我却唯独没想过,原来这张脸,离我如此之近,又如此之熟悉。
我爸见我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眼神一暗,无奈道:“如果不是知道你做下这些事,我也不会那么早,让你看到我的模样。阳倌,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爸却摇头道:“你不明白。我跟你说过,咱范家犯了父子劫。父子相见,必有一死。其实,爸是骗你的。爸藏了私心,爸不是怕你死,而是自己怕死。”
见我仍旧不明白,我爸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为什么我会知道那丫头的一切?又为什么,你和我,长得完全一样?”
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相信,或者说,拒绝相信。
刚深吸了口气,就听我爸凄然道:“你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了。没错,我根本不是你爸,我就是你。”
尽管事先有过心理准备,但这话从我爸嘴里说出来,我还是震惊到无法呼吸。
我爸继续道:“所谓的范家父子劫,其实一直都作用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是我,也是你。你确实是我生的,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咱俩不是父子关系,而是相承关系。你身上所有的血脉、思想和情感,都只是我的一个延续。”
我爸的脸,在冬日灰白的阳光下,变得越来越苍白:“想要打破这种关系,就得让作为父子两辈的同一个我相见。下一个我,得知了上一个我的秘密,上一个我就没了存在的意义。我一直都不肯,或者说不敢踏出这一步,只是因为,我觉得时机还没到,你还没成熟。”
“爸!”
我望着面前这个摇摇欲坠,仿佛像是在照镜子一般的男人,痛苦大喊。
我爸浑身如同刚从温泉中出来一般,慢慢腾起一层朦胧的白雾。那张脸在白雾之中,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我很高兴看到你,或者说下一个我,完全挑起了这份担子。我只希望,父子劫的魔咒,能在你这儿终结。过去的上百个年头,咱们都活得太累。”
我爸的声音,随着白雾越来越浓,身子越来越模糊,变得越来越遥远:“记住我说过的话,那丫头,和你是天作之合。我过去后悔的事,别再在你身上重演。至于你要找的阴阳门……你不用找,拿着这件斗篷,自然有人会来找你。”
声音渐远,白雾散尽,我眼前只有那件飘落在地的白色斗篷,我爸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次,是彻底不见了。
我捡起那件斗篷,见斗篷胸口的位置,绣着两只大小不一,轮齿和齿槽相契的、金色的齿轮,和当初谢弼后颈上的阴官印相似,知道这是转轮王的标志,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我爸的体温,欲哭无泪,将斗篷紧紧捧在怀里,忍不住浑身颤抖。
忽然间,我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幽幽的叹息声。
我急忙转身,见那女孩约莫跟我一般年纪,一袭水色长裙,飘然似神仙,很漂亮。眉宇间,跟死去的陈灵祎有些相似。
见我呆呆地看着自己,女孩两眼一弯,盯着我手中的斗篷,温声道:“你就是转轮王的儿子?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