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伪善的皮囊下,而我俩做的事,都是那么大逆不道、见不得人。
尽管一再拒绝,但不得不承认,我正在一步步,成为我最初最唾弃的那种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利用这些人对我的信任,分别将他们约出来,再逐一杀死。
杀周格的时候,我遇到了点麻烦。毕竟是老刑警,他从我的神态和言语中,看出了一丝不自然。我不得不用力折断他反剪着我的双臂,几乎是慌乱之中,用匕首在他胸膛上连扎了数刀。
我自己心里清楚,后面那几刀,完全是没意义的,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心虚。
泪水从我眼中夺眶而出,混着我脸上,周格胸口迸溅出来的鲜血,将我浑身打湿。
如果有一面镜子,我一定会觉得,此刻浑身浴血的我,像极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那些把守转轮殿的阴官,如贺玮、云泽他们,比较好下手。
他们对我的命令言听计从,即便知道我想杀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质疑和挣扎。
这一番杀戮下来,就只剩下范无咎、师父,和那个至今还未真正露面的黄蜂。
我多少还是存了私心,把与我有血缘关系的范无咎,有师徒之谊的师父,留到了最后。
我布了个局,让自己身陷险境,逼迫一直暗中保护我的黄蜂出现。
或许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忠心耿耿,耗尽精力,驱动蝗阵,帮我赶走缠着我的毒蛇,我却趁他不注意,将匕首送进了他的胸膛。
甚至,我连到死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接下来,就是范无咎。
转轮殿接连消失了好几位干将,饶是再粗心大意的人都会起疑。
我这次不再拿秦广王和卞城王当幌子。我告诉范无咎,要带他去埋葬谢绝等人尸首的地方。到了那儿,我会把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他;然后趁他黯然神伤之际,再取他性命。
仍旧是漆黑的夜,无人的山道。我在前面带路,范无咎在身后,默默地跟随。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冷漠地问道:“他们,是你杀的吧?”
我心里一咯噔,急忙回过身,见范无咎一只手,紧紧握着黑棱伞的伞柄,面沉如水,那双墨镜后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愤怒,直勾勾地盯着我。
见我沉默不语,范无咎摇头道:“小绝跟你出去前,给我发了个短信。他说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让我千万不要去追究,也不要记恨你。本来你是君,我们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你我毕竟同生共死有段日子了,就算死,你也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
“无咎哥哥,我……”
范无咎扬手制止,脸上露出悲凉的笑意,道:“我知道,你喊我来,是想杀我。我也清楚,这不是你本意。你范一阳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心里清楚。我不会让你为难。我的命,你拿去。”
他说完,举起黑棱伞,就要往自己胸口捅去。
我慌忙拦住。范无咎面露疑色,张口刚要说话,我心中悲苦,冲他幽幽地道:“你必须死在我手里。”
我用力拉开他拿着黑棱伞的手,顺势将准备好的匕首,插进他胸膛。
范无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采,倚着我的胸口,慢慢往地上滑倒。
我没让他倒地,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我本以为,杀了谢绝他们,我已经足够铁石心肠,不会再流泪。可当范无咎真的倒在我面前,我仍旧抑制不住泪水滂沱。
我抱着范无咎逐渐冰冷的尸身,在寂静的山道上,抽泣了很久,这才背着他,去找施鲛。
接下来,就只剩师父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