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走,一边揣摩江台匀说过的话,总觉得这老和尚太奸猾,说话不尽不实,但一时之间,确实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忽然觉得身后有些冷,回过头去,不由吓了一跳。
那鬼判殿中,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满了黑压压的人影。
所有人,穿盔甲的、戴方冠的、着长袍的,周身都缠绕着一团黑雾,仰着头,却看不清五官,只能感觉到,那张模糊、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双阴冷、凶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往山顶上爬的我们。
难怪江台匀要支走所有的地府恶鬼,这阵仗,要是让我面对面看到,还不得吓得魂儿都飞了。
江台匀臃肿肥大的身子,在偏殿的屋檐下一晃,消失了。
奴儿长舒了一口气,微笑道:“姑爷,我是真佩服你。刚才那人身上的戾气,简直比大人还厉害。也就你,跟个没事人儿似的。还好他没发难,不然咱们——”
范无咎打断她道:“一阳,你真要听那光头和尚的,去杀陈姑娘?”
我叹了口气,闷声道:“她对我如何,我都能忍;她杀门下弟子,自然有子午门的人向她讨回公道;可她要敢伤了佳恩……”
估计见我心意已决,范无咎也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领着爬爬,当先往山顶爬去。
山很高,但我们爬起来,却丝毫不费劲。
渐渐地,山脚下的鬼判殿,已经只有火柴盒大小,那些黑压压的鬼影,也都成了一只只蚂蚁。一股刺骨的寒风,从山顶刮来,我们都忍不住侧身躲过。
再回身时,就见那山顶之上,有一座一丈多高的石台。
那石台浑然天成。石台之上,是一片平滑的崖面,约莫有百丈高,十丈宽。
崖面向东,如同镜子一般,晶莹剔透,闪动着冰冷的光芒。
登上石台,山风从背面山脚刮来,让人险些站不住脚。
抬头望去,能看到崖面上端,用阴刻手法,刻着一行血红色的大字。
“孽镜台前无好人。”
我们纷纷低声念叨,见自己的身影,在那面巨大的天然镜子前,飘飘忽忽,看着很不真实。
鬼使神差一般,所有人不约而同,一边小声念叨,一边往崖面底部靠近。
朦朦胧胧的白雾,忽然从崖底两侧聚拢过来,让镜子中我们的倒影,越加看着扑朔迷离。
“从这儿怎么回阳间啊?”奴儿皱眉道,“莫非这也是道阴阳门?”
我没答她,俯下身来,摸了摸爬爬的脑袋,指了指孽镜台。
爬爬会意,伸舌舔了舔我的手背,晃动尾巴,当先朝镜子中的自己逼近,稍稍犹豫了下,就在我们眼前,钻进了镜面中。
我让谢绝三人先走。奴儿不解,皱眉看着我。我摇了摇头,示意她别问。
等他们三个在镜面中消失,我慢慢走到镜子前,盯着镜中的自己,喃喃地道:“你到底是谁?”
刚才我们几个靠近镜面的时候,我分明发现,镜子中的自己,脸上莫名露出阴狠暴戾的笑,身上也笼罩着一团,如同刚才那些恶鬼一般的黑气。
只是恍惚之间,这镜中的倒影,就又恢复了原样。
“孽镜台前无好人……”
我反复念叨着崖顶那一行血字,回忆起过去南良不艮对我说过的话,以及在墨门机关塔八层看到的幻象,对自己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越发感到疑惑和不安。
我看着镜面中,同样伸手抚摸镜子的自己,虽然明明一模一样,却总觉得,仿佛镜子中的那个自己,是另一个人。
看着看着,眼前一片模糊,镜子中的我不见了。
我走进一道浓雾缭绕的,好似隧道的通道。身前的浓雾,像是被一台巨大的螺旋桨,顺时针搅动,露出一口黑洞洞的窟窿。
迷迷糊糊地,我从窟窿口出去,见谢绝三人和爬爬,正一脸担忧,站在出口等我。
见我出来,爬爬跃起身子,扒拉了我大腿两下,一下子蹿了出去。
我见我们身处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之上。天色微明,能看到山顶上,似乎有两个微微晃动的人影。
爬爬出乎意料地,没有吠叫,像野狼狩猎一般,悄悄地朝那两个人影摸去。
我心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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