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有股若有似无的,血腥的气味。
见我浑身冰凉,站着没动,沈佳恩叹了口气,招呼蚊丁一起,在龛桌下的抽屉里,找到贡香和黄纸,给神龛中大伯的灵位上香。
蚊丁见那香烧着了,慌忙想用嘴吹,被沈佳恩制止。
沈佳恩告诉她,祭拜用的香,不能吹灭,只能摇灭,否则就不灵了,而且对逝者也不尊重。
看她那模样,越发有贤惠媳妇兼知性师母的风范了。
我心里一宽,情绪也好些了,见沈佳恩在地上铺好蒲团,跪在灵位前,冲大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边磕边在心里忏悔,祈求他和我妈在九泉之下,能原谅我的过错。
等我磕完头,刚要起身,却忽然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与此同时,一直乖乖趴在地上的爬爬,也突然不安地狂吠起来。
细眼再瞧,我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伯的灵位,是我上次回来,和贺玮等人给他竖的。当时为表尊敬,还专程在镇上,买了个有玻璃罩子的精美神龛,将灵位放在里头,以防被灰尘弄脏。
此刻贡香缭绕,我竟似乎在那神龛的玻璃罩子上,看到了大伯的脸。
我以为自己思念心切,看花眼了,连忙晃了晃脑袋——人脸还在。
我想着,这多半就是我爸让我回来祭拜大伯的用意了,深吸了口气,冲玻璃罩子上大伯的脸,小声道:“大伯,您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想让侄儿给您达成吗?”
大伯的脸在玻璃罩子上不断晃动,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我一个字儿也没听见。
他面上带笑,忽然眼珠子一转,盯向了神龛下的木桌。
蚊丁和沈佳恩见我喃喃自语,小声问我怎么了。
只一错愕间,玻璃罩子上已空空如也,大伯的脸不见了。
我心里一动,轻轻推开神龛,就见神龛压着的桌面上,不知何时,竟然刻着一行字:
“去你家的电脑里,接一封邮件。解压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敢肯定,上回我们来的时候,龛桌上什么也没有。这行文字,是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刻意留下的。
看字迹,竟好像就是大伯的笔迹。
我忽然激动起来,在墙角捡了块石头,将字迹磨灭,把神龛放回原位,冲大伯的灵位,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拉着沈佳恩和蚊丁,快步往村外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爸让我回来的目的,就是让我看到大伯回魂,留下来的笔迹。
大伯这么久都没投胎,显然他发给我的,那封来自地府的加密邮件,对我,甚或对整个范家来说,都极其重要。
这里头,甚或会解开许多我先前对于我爸、对于范家的谜团。
当天中午我们就回了县城。这么久没回来,家里哪哪儿都落了灰。沈佳恩和蚊丁宽慰了我几句,两人开始打扫房间,让我领着爬爬,自己去书房开电脑。
电脑没联网。奇怪的是,我居然能够打开个人信箱。
信箱里果然有封未接邮件。
我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将邮件中的压缩文件下载下来,连忙输入密码,将文件夹解压。
是个WORD文档。
我点开文档,见标题用粗号字,写着一行话:
“一阳,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