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你在童年被父母忽略,心里衍生出了一个强大厉害的小女孩和你作伴。这个小女孩就是你的姐姐。
小学时候的火灾,是你姐姐救了你,而你彻底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像自杀一样,把身心全部抛弃了,放逐交给了另一个小女孩,就是她。
你太脆弱了,你是废弃品,你被扔进了孤儿院;后来才被爷爷解救出来。”
甄意面如死灰,煞白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的光彩。
而淮生的话抽丝拨茧地撕裂她的心,一点一点,连最后的碎片也不放过。“在大家都以为你年纪太小,一定会被衍生人格吞没的时候,你居然苏醒了,赶走了甄心,重新夺回这个身体的占有权,并从此压制她,把她关进最黑暗的牢狱里。只在你遭遇痛苦刺激的时候,她才能反攻
一城。
甄意,这就是你的姐姐甄心。她是为了保护你而生的,可利用她之后,你就毁了她。
你迄今为止所有的光辉与灿烂,都是建立在她永无天日的痛苦之上。你有多光明,她就有多黑暗。”
淮生的手指抚上她已然空茫的眼睛:
“甄律师,我其实很喜欢你这个人;但我真的很痛恨像我这样耗干了姐姐一生的人。所以,让你死去,让甄心出来吧。枕头人里的‘弟弟’都是该死的。”
说着,他抓起她的头发,逼迫着让她抬起头来。
甄意挣扎着,用力踢开他,可她哪里能有那么多力气。
淮生站起了身子,抱住甄意的肩膀,用力一带,很快把她拖到几米开外的悬崖边。这里拆掉了墙壁,没有栏杆,下边是硬石水泥的停车道。
原来,关她的地方是一处山间的别墅。森林茂密,冷风呼啸。天灰蒙蒙的,像人哭丧的脸。
甄意被白色的天光刺激得张不开眼,她起初挣了几下,无奈身体已虚弱惨败得没了一点儿力气,任凭淮生把她拎到阳台边,他冷声下命令:
“甄意,跳下去。”
“甄意,你本来就该死,甄心才应该成为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
甄意知道,她跳下去,她的心就会死掉;而淮生会拉住这具身体,到时候醒来的就是甄心。而她就会永远死去了。
她闭上眼睛,泪水滑落,摇了摇头。“甄意,活着好累啊。”淮生低头靠在她耳边,轻轻地叹息,像在催眠,“真的好累,好痛苦。每天都要挣扎,每天都要彷徨,活着太辛苦太孤独了,跳下去吧,跳下去就再也没有痛苦了。就会永远解脱了。
”
“甄意,你现在多痛苦啊。跳下去吧。”
甄意伏在边缘,冷风像冰刀一样刮着她背上的伤口,她身体内外冰火两重天,折磨得几乎要发疯,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她真的很累,很痛苦,所以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可是,她呜呜直哭,一直在哭,却也一直在摇头。
她要等言格。她还要见言格。
因为得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情,所以所有的苦累和痛苦都变得不值一提。
她不要死,也不能死。
她死了,言格该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他从她死掉的那天开始,缓缓地抿紧唇,低下头,从此再不开口说话,也再不听人说话……
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要滞闷得死去。
她知道,从她死掉的那天开始,他会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塔楼里。驱邪的风铃在响,一天一天,他在黑色的笔记本里写着:
“今天甄意没有回来。”
“今天甄意没有回来。”
时光飞逝,直到一天,他写下:
“今甄意来”这样的字,他的状态倒退回了和她遇见之初时的封闭。
再到终有一天,他的纸上只留了“甄意”,而他彻底陷入最初的孤独症,自此孤独一人。
不能这样,不能看他这样。所以,她坚决不能死。
甄意眼泪直流,哭得泣不成声,却怎么也不肯听淮生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言格,言格,痛苦迷茫的时候,就想着言格的名字,不要想任何人的名字。只要言格。
淮生没了耐性,提起她的肩膀,准备推她吓她一把,把甄心刺激出来,可身后却猛然感到一股阻力。
司瑰不知什么时候跟着爬过来了,羸弱不堪,却用最后的力气抱紧甄意的腿,死死不松手。
“甄意啊,”她泪水晶莹,“不要放弃自己,你是最好的甄意,不要放弃啊!”
冷风呼啸,司瑰的声音却温暖得叫人落泪。
淮生拖了一下,竟拗不过她,他黑了脸:“放手。”
司瑰不放:“甄意,不要放弃自己。”
淮生命令杨姿:“把她拉开!”
杨姿过去扯司瑰,可司瑰死死不松,一张嘴,狠狠咬了杨姿一口。
杨姿怒极,想起那次在洗手间里司瑰对自己的贬斥和羞辱,再想想甄意的死撑,心里怨毒的情绪罐子打碎,只想看甄意凄惨的模样,顿时想也不想拔出淮生交给她的枪。
“砰”的一声巨响在阳台上爆炸,现场的人一瞬间全傻了眼。
司瑰愣愣地低头,看见右胸口汩汩的血水,惨白的唇角竟轻轻弯了一下,无力地翻了个身,平倒在地上,不动了。
“阿司!”甄意尖叫。
淮生也愣住,松开了她。
甄意扑去她身上,捂住她的伤口,“阿司,阿司……”
司瑰却并没有看她,像是很累的样子,只是眼神柔软,望着遥远的天空,眸子里映着天光,清澈而干净,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
“原来殉职是这种感觉。”
“只是……”她眼睛里弥漫起了泛泛的水光,声音轻轻颤着,道,“妈妈该怎么办?”
甄意心痛极,泪水疯狂涌出,哭得浑身剧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看见司瑰缓缓闭上了眼睛,胸中的悲痛瞬间爆炸,她绝望地仰起头,望着天空,崩溃地发出一声惨叫:
“啊!”
紧接其后,是“砰”的又一声枪响,伴随着的是杨姿的尖叫声。
“谁准你杀她的?”淮生怒吼,手中已夺过了杨姿的枪。
杨姿捂着出血的肚子,惊惧地望住淮生。为什么不能杀司瑰?而他竟然冲她开枪?
而此刻,甄意的脸色也变了,她原本趴在司瑰身边,此刻却坐起身,细白的手还摁在司瑰的胸口,全是鲜血。
可她的脸已经转过来,阴冷,决绝,换做了另一张脸。
淮生冷笑:“早就想杀你,要不是摊上你这样混蛋的律师,我姐姐也不会落得那么惨的下场。”
杨姿腹中巨痛,痛得额头青筋暴起,不能言语。
淮生转头对甄心道,“交给你。”
甄心站起身,血染的长发在狂风里飞舞,像鬼爪在嚣张地张牙。她唇角一勾,便浮上一抹阴鸷的笑:“这样不是东西的人,当然该死。”
杨姿脸色惨白,捂住流血的肚子,拼命往后挪,大哭求救:“甄意,你快出来,甄意,不要杀我,救救我啊。”
“哼,现在知道喊她了?你不是想杀了司瑰刺激她的吗?现在她还能救你?”
杨姿后悔不迭,又惊又恐,眼泪下雨一般直流:“不要杀我,不要。甄心,别杀我啊。”
可忽然,面前的女人猛地跪倒在地,变成了甄意。
她咬着牙,面色潮红,强忍着脑袋里剧烈撕扯的疼痛,痛苦地唤:
“甄心,不要杀人,不要。”
她抓着地面,唇角都咬出了血,看上去仿佛在天人交战,拼尽全力地阻挡着某种无形的压制着她精神的东西。
但很快,又变成了甄心。
杨姿再度看到甄心和甄意的交替和对决,不敢再抱任何希望,转而求助淮生:“淮生,救救我,不要杀我啊!救救我。”
可淮生没有任何反应。
杨姿,让甄心杀了你,这就是你最后的利用价值。
放下电话,陈sir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大批的警察步履带风,出门登车。
全服武装的特警队们也风驰电掣秩序井然地跳上车,整装待命。
言格沉默地上了季阳他们的车,一个人坐在后排,望着窗外,侧脸冷漠。
安瑶留在车外,担忧地看着,好几次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终于上前一步要开口,警察已顺手关上了车门。
出发了。她望着远去的车辆,心攥成了一个点。
汽车急速地向电话里给出的目的地行驶,季阳思考着刚才接到的电话和地址,对陈sir说:“刚打电话的是杨姿吗?怎么听着好像声音变了?”
陈sir叹了口气,道:“那个女人的声音很陌生,或许是杨姿威胁着某个别的人质说的吧。”
后面的言格一言不发,自从听说言栩被抓走后,他就一直沉默不语,像时刻都有重重的心思一般。
车内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在严肃地想着心事。
季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说:“不可能。”然后挂了电话。
可挂断之后,还是转头问言格:“厉佑要见你?”
车窗外风景流过,男人的脸在斑驳的天光里显得轮廓格外分明,过了很久,才凉淡道:“跟他说,他已经没有让我见面的价值。”
淮生带着甄心往楼下走,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她的衣服只有前面一半,血淋林的,后面更是惨不忍睹。因为发着高烧,整张脸都是通红的。
可她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背脊挺直地下楼梯。
察觉到淮生的目光,她眼风扫过来,不悦而阴森地皱眉:“看什么?想和我睡一觉?”
“不想。”淮生摆摆手,又问,“杀掉杨姿的感觉怎么样?”
“忘了。”甄心平常道,“甄意总是出来捣乱。”
淮生沉默一会儿,再问:“为什么给司瑰做包扎?”
甄心斜眼觑他,半晌,幽幽一笑,换了一脸的冷傲和嫌弃:“说好了用这个警察交换厉佑的。拖着个死人过去,警方会放人吗?你不会真想要我装成甄意,去交换厉佑吧?”
淮生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又摆摆手:“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最好你没有,不然别说我杀你,厉佑也不会放过你。”
“知道。”
“现在快把那个警察抬到车上去。”甄心的眉心不耐烦地蹙起,“希望她能撑到人质交换了再死。”
“我?”淮生指指自己,简直好笑,“我这副大病初愈的身板,搬得动她?”
甄心冷脸,一副大boss做派:“你怎么办事的?总要有个人质啊!”
“有啊!还是更好的。”淮生带她下了楼,绕过灯柱,往客厅里一指,“不是在那儿吗?”
甄心看过去,就见一个非常漂亮而安静的男人,坐在轮椅里,默默地低着头,碎发遮着眼,看不清表情。
甄心微微眯眼,回头见淮生意味深长看着自己,凉淡道:“你怎么把他抓来了,还伤成这个样子,以他家的背景,这不是找麻烦吗?”
“不是言格,是他弟弟,言栩。”
甄心眼中滑过一丝迷茫,她并不知道言栩的存在。想了想,她抱着手,冷淡而气质凌然地走过去。脚步声很大,却没能唤起轮椅里男人的注意力。
直到她的脚出现在他视线里了,他还是没反应。
甄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脚猛踹他的轮椅。
轮椅骤然往后滑,剧烈地撞到桌子上。言栩不受控制地颠簸,差点儿从轮椅里滚出来。
这下,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面前这个眼熟却陌生的女人,一身的鲜血,冷酷而鲜红的脸庞。
半晌,他清黑的眸子又恢复了淡漠,低下头去了。
这种态度无疑让甄心非常不爽,她上上下下扫他一眼:“我说怎么那么不对劲呢?长了这张脸的男人都是祸害。”
言栩一点儿反应没有,跟没听见似的。
淮生走过来,笑了笑:“这家伙目中无人的样子,我也挺讨厌的。要不给他点教训吧。”
他拿起桌子上早有准备而烧好的开水,取了壶递到甄心面前。“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