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阁老一言不发,姜河川不仅没有责怪云骆,反而心生愧疚。
云骆当年在礼殿一直支持方运,并接受了方运的一些革新。
但是,方运跟礼殿虚与委蛇,让礼殿阁老误以为方运不会针对礼道,结果创出政道,让儒家和礼道受到影响。
云骆心中不悦,但修养极好,一直没有因此反对方运。
哪怕之前方运杀庆君,云骆也没有开口反对,毕竟半圣权柄大于国君,只要半圣有理有据,杀国君不算大错。
圣罚无道国君,是半圣天然的权力。
甚至于,像云骆这种智慧过人的大儒心知肚明,方运杀庆君,除了为自己,还是为了庆国!
庆国发展有两大绊脚石,一个是杂家,另一个便是庆君。杀了庆君,庆国一些政策就会改变,只要圣院和各国稍稍相助,国力便会恢复。
这一次,方运批判孔圣,外加否定礼乐治国,彻底激怒了云骆。
所以,云骆也干脆不顾什么阁老涵养、大儒身份,毫不客气地当众指责方运。
只要不是辱骂或污蔑等下作手段,圣院阁老有权指责半圣。
礼乐,是指以礼和乐为基础的周朝制度,包括政治制度、文化体系、社会形态等等一切。
孔圣认为周朝制度是最完美的,所以他无比崇尚礼乐,并在礼乐的基础上创造出自己的仁政理念。
周孔一脉相承。
巫九轻叹道:“我与方圣的交情,在诸位之中仅次于河川。私人交情不谈,只以礼殿阁老身份论,方圣做的过分了。他以政道否定孔圣的仁政,进而否定礼乐,最后否定周朝制度,太过激进!”
“哦?是激进,不是全盘错误?”云骆的阴阳怪气道。
巫九无奈道:“我们成就大儒,并非庸才,所以老夫打开天窗说亮话。扪心自问,我们身为大儒,哪怕守护礼殿,守护礼教,难道真会蠢到认定周朝礼乐会万古不易、百世永续?一旦人族出现另一尊圣人,我们是听他的,还是继续听孔圣的?”
“那就等方圣成为圣人再说!他如果封祖成就圣人,我绝不反对!”云骆冷着脸道。
巫九扫视众大儒,道:“所以啊,在座所有人的心中一定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礼殿与礼教终究会出现革新。如果你们心中没有这个念头,在方圣的《批孔子书》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文胆碎裂。”
殿中大儒,有的突然抬头望天盯着墙壁上的天然纹理,有的低头揪着衣袖上的线头,有的闭目养神但胡子微微抖动,云骆目光变幻,有恼怒,还有羞意,如同被人揭穿心事。
巫九继续道:“方圣在宁安的时候就说过,革新是好事,但革新太快,对许多人来说,就是坏事。我也不习惯方圣的革新,但是,我们现在礼殿束手无策。”
云骆冷笑道:“我们可以反批圣!集结礼殿的力量,集结孔家的力量,集结儒家的力量,一定可以逼他认错!”
巫九幽幽地看了云骆一眼,道:“跟方圣文比?柳子智、计知白、荀烨、凶君蒙霖堂、那位的执道者柳山、整个杂家甚至更多……哪一个成功了?找出一个我都算你赢!你们忘记那句话了?昨天的方运找到今天的方运文比,一定会一败涂地!你们,拿什么跟方圣文比!”
云骆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