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宋载仁的老脸憋得通红:“混蛋玩意,老子说不过你!这些老玩意都是老子的藏品,我就觉得这些玩意放在这里安全,你能奈我何?”
“粗俗不堪,愚昧无知!”宋远航提着马灯边走边气愤地斥道。
宋载仁气得无言以对,猛地拿起残破的斗彩瓶就要摔,被老夫子一把拉住:“大当家的这可是孤品!”
“小兔崽子气死老子了——那个不是孤品的让老子好好发泄发泄!”宋载仁原地转了两三圈,却找不到下手的对象。
老夫子摇头苦笑:“大当家的您先息怒,外面腌咸菜的大缸有的是,砸起来更带劲儿!”
宋远航听到老夫子的话忽然停下脚步,用马灯指着父亲气急败坏道:“你要是敢砸古董文物,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老窝!”
宋载仁扶着古董架子长叹不已,在此之前积攒起来的对儿子的好感荡然无存,如果没有这些古董还好,一见到这些老玩意小兔崽子的就发神经,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虐带亲儿子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大当家的您别着急,也许大少爷说的不错……”
“军师,您还不知道我的老底儿?二龙山在您的眼里就是透明的!”宋载仁一跺脚,坐在一支兽耳夔龙纹的青铜方鼎上兀自生气不已。
老夫子脸色骤变:“大当家的您高抬尊臀,没准这件儿是百宝洞最贵的老玩意!”
“唉!”宋载仁无奈地起身指着宋远航:“我没你这个混蛋儿子!”
宋远航也是在气头上,不过还有些理智,父亲粗枝大叶习惯了,没有文物的概念,只知道家而不知道国,殊不知没有国哪有家?现在日寇犯我中华辱我同胞侵略我大好河山,而他却不能站在国家民族的高度上考虑问题!
这是守旧与出新之间的矛盾,也是这对夫子难以解开的心结。
宋载仁长出一口气缓和一下情绪,正色道:“正是你这种将一己私利看得无比重要的人,让国家百年积弱,今天你们卖的是国家的文物,明天就能够出卖民族和国家!”
“我看你这书也是白读了,你敢把家里的东西送人,你才是出卖祖宗呢!”宋载仁把马灯狠劲地摔碎,用脚又踩了几下:“老子虽然占山为王,但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救你这头白眼狼的时候还消灭了大批日本鬼子,谁敢说老子是汉奸!”
宋载仁说的实话,谁都无法否认伏击国宝押运队的日军突击队是被二龙山的马匪给歼灭的,但话又说回来,那些人不是日军而是中央军,宋载仁也会毫不犹豫地干掉。
老夫子两眼一番:“少寨主我得说几句,你这话我听着有点别扭,国家积弱积贫是连年军阀混战抢地盘造成的,跟大当家的没多少关系——而且在陵城收藏几件儿老玩意是一种风尚,无关大体。”
宋远航冷哼一声还想激变,老夫子却拉着大当家的走出来:“少寨主你是知书识礼之人,现如今兵荒马乱世道崩离,贪官污吏横行,你说把古董文物交给国家?那么谁代表得了国家?那些弃国都逃遁无踪的贪官污吏吗?别的我不敢说,只要你这些宝贝交上去,我保证这些国宝马上就会被当权者瓜分,与其那样还不如放在自己手中更稳妥。”
宋远航一跺脚提着马灯出了百宝洞,宋载仁和老夫子也跟了出来,古墓暗门落锁为安,伪装的库房大门也关严实了,才怒目瞪一眼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夫子,我有一事想请教您!”宋远航把马灯扔给蛮牛,脸色凝重而肃然道。
老夫子拱手淡然笑道:“少当家的但说无妨!”
“我在山寨里发现了很多青铜器残片和陶器残片,残片多为鼎,带有铭文,级别非常之高,此类残片现在国内发掘并不多,又无贩卖价值,应该是西周时期的,莫非此处有大型的西周墓葬群?”
老夫子的脸色一变,忽而笑道:“少当家的真是见多识广,您看出来那些残片是西周古墓里面的啦?不瞒您说,二龙山开寨数百年,经年劫掠商路,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少寨主要是喜欢,我派人给你收集一下?”
“那就不劳烦夫子了!”宋远航挥手带着蛮牛向后堂而去。
宋载仁若有所思地望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淤积的气消了大半。父子在洞内争吵得极为激烈,但仔细想一想无非是关于古董和文物的小事,老夫子不是说“不相为谋”吗?老子以后玩古董不让小兔崽子知道就是了。
“大当家的,我有一种预感啊!”老夫子若有所思地低声道:“大少爷的心机深不可测,但欠缺不少社会上的经验,历练一番后或可成大器!”
“成个屁大器!竟然敢骂老子是汉奸……”
“您不要断章取义,我可没听到这句!”老夫子嘿嘿一笑,拿出翡翠烟袋吸一口烟,凝重道:“二龙山的秘密迟早会被大少爷发现的!”